第53章 投名状

“身材壮实,不是干活能干出来的,干活的人只会是偏瘦,你这个,是平日里锻炼来的。

“手上的茧很新,又有些老茧痕迹,大概是刚长出茧就被磨掉了,恐怕平日里经常练些手中的兵器,要么刀,要么剑。”

越无秋继续分析着,说一句喝一杯茶。

“大人英明,我的确是每天练剑,不曾懈怠。”刘敖佩服至极,在一边应和着。

“那一个平日里只顾着练剑练武的人,头发却非常柔顺,和我们都有的一拼,就算是逃难到京城,平日里也还是会打理,这是为什么呢?”

刘敖听完,又看了看街边路过的普通百姓,才注意到自己平时特别注意头发,隔着两天就要洗一次,而且还要去找糯叶刷些香料配着。

“你习惯了。”越无秋也懒得等刘敖自己慢慢想,直接说出真相。

看着刘敖震惊模样,越无秋淡然一笑:“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笑你。”

“我知道!”长孙直见刘敖默不作声,连忙插嘴。

“你更猜不到。”越无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大人是觉得他连面都不会煮,竟然还有心思去盘弄头发,很失望,是不是?”长孙直嘴角完全压不住,自认说法完全正确。

“不重要,说正事。”越无秋一句递过,他肚子已经完全顶不住了,必须要去找点东西吃。

越无秋面色不改,但一上午没吃饭,又走了几条街,其实已有些心慌了:“听着,要我帮你,你先帮我找个人,张清,四年前的状元。”

“张清?”刘敖重复道。

“我去找不就好了?他一个外地人怎么找?”长孙直不解地问道。

他说的倒是实话,刘敖一个外地人,还是来京城逃难的,怎么可能比京城的豪族长孙直更好找人。

“不不不,大人,我一定能找到,让我去找吧。”刘敖本来还在犹豫,见长孙直一把揽了下来,跟着急切道。

“你们认识张清吗?”越无秋被逗笑了,问眼前两人。

“不认识,但是状元应该很好找吧,起码是个官。”刘敖思索片刻道。

长孙直这时才发现不对劲,呆滞住了。

这京城百官,哪有叫张清的。

状元,应该不会被丢到京城外去了吧。

长孙直突然一抖,身子猛地后仰,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越大人,你不会想?”

越无秋微微一笑,伸出了大拇指:“很好,你已经开始动脑子了,这是个好的开始。”

“越大人,我阿姊都说过,这事谁都管不得,会引火烧身的。”长孙直脸上恐惧之色尽显,声音都带些颤抖。

刘敖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听长孙直这么说,刚才的顾虑也就打消了,连忙说道:

“大人,我愿意帮您找,如果找不回来,我这事就不劳烦,要是老天帮忙,还请大人也帮帮我。”

越无秋略微显得有些疑惑:“怎么,刚才不敢答应,现在倒敢答应了,不怕死吗?”

刘敖拱手,脸上倒也坦然笑了出来:“大人如果只是让我传话,我只觉得奇怪,但大人若是让我去送死,我倒能心安理得的接受。

“毕竟,我要托付的,也是一件会让大人身处危难的事。”

长孙直有些担心,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张清不是四年前的舞弊状元吗?大人找他干什么!”

越无秋见长孙直满头大汗,低声问道:“看样子,长孙家参与了不少。”

“大人,这事几乎整个大昉都参与了,您知道找张清意味着什么吗?”长孙直声音极其低,说话时眼睛直瞄着周围。

越无秋猛地一拍桌子,连着隔壁聊天的亲卫目光都看了过去,厉声道:“整个大昉?什么整个大昉?张清是佃农出身,他能舞弊吗?他有那个实力去搞舞弊吗?

“整个大昉,恐怕是整个大昉的豪族吧!”

刘敖一听,瞬间明白了,张清舞弊是被人陷害的。

长孙直被越无秋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解释道:“可,可,可是,大人……”

长孙直急到结巴了起来,有话在嘴里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越无秋清楚得很,他轻轻坐下,拿起一根筷子到手中,叹息道:“你看,这根筷子被陛下要了去。”

“啊?”长孙直和刘敖都很惊讶,女帝要一根你吃过的筷子干什么?

“听我说完!”越无秋懒得和他们解释。

“现在我们不想把这根筷子给交出去,就必须给陛下另一根筷子,否则,陛下一定能查到是我们把筷子给藏起来了,明白吗?”

“不明白。”长孙直听得云里雾里。

一边什么都不知道的刘敖倒是看越无秋的眼神都敬畏了些,小声恭敬道:“大人是想用一批人去吸引陛下的注意力,然后救下另一批人是吗?”

“这和舞弊案又有什么关系?”长孙直不知道怎么就牵扯到那里去了,很是奇怪。

越无秋觉得和他废话太难受了,把他脑袋按到桌上,随后自己也趴下来:“听着,宁王提前死了,原本陛下想动的人就都动不了了,你不送一批人去送死,凭什么让陛下放过你?”

“可是,舞弊案我们家也有份啊。”长孙直也急了,按阿姊的说法,他们家塞了不少人进去,真要是查起来,罪名和谋反也差不多了。

越无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是从哪里知道张清这个事情的?”

长孙直头一抬,看着越无秋的眼神,恍惚间如他阿姊在身边。

“官场如战场,最重要的,是有一个信得过的战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是有一个信得过的老大。二愣子,战友你多的是,老大,我长孙家没有,小心些。”

他浑身颤抖,颤颤巍巍说出话来:“李,李乾安。”

在越无秋去丞相府送信的时候,他一直偷瞄着的,是李乾安桌上的一大堆文件。

今年的状元,又是一个佃农出身,不出意外的,又是舞弊。

大概是两次同样的情况,刺激了李乾安,她的桌上,一直摆着四年前舞弊案的卷宗,张清两个字,刻满了整张桌子,但桌上的字,既没有像张的,也没有像清的。

如果不是地上的废纸,也写满了张清二字,越无秋还以为是李乾安在画画。

要是灾民没有涌进京城,舞弊案恐怕已经开始查了。

长孙直惊讶间,感觉到了什么,立马将越无秋护在身后,目光朝着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