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诡病

方浩铭躺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白色的被褥虽然已经洗得泛黄了，但很干净。

让陈志震惊的是方浩铭此时的样子。

短短几天不见，方浩铭早已不复之前器宇轩昂之态。

他此时瘦得皮包骨头，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上面隐隐还有黑气流动。

他整个人缩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像死人一般寂寥，像是全身的精气神都被散去了一般。

隐隐间，陈志似乎嗅到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腥臭。

他面色凝重地问道：“你怎会变成这样？”

方浩铭看着陈志，脸庞抽搐，像是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在他没什么肉的脸上，显得有些凄凉诡异。

“呵，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方浩铭虚弱得说话都有些吃力，声音很轻，“那天从走水的那个破庙回来后不久，我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是在庙里染上了某种瘟疫？”

陈志猜测，随即又摇了摇头道：“不应该，我们都去过那破庙，为何只有你这样？你的实力强于我等才是。方公子会不会在其他地方染病了？”

方浩铭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敢肯定，我就是在那破庙里沾染了某样东西。你们之所以没事，应该是因为你们没有练气。”

陈志心中一动，但脸上不露声色，问道：“为何这么说？”

“这些天来，这些天来，我体内的元气在不断的被一股力量吞噬。我眼睁睁地看着，十多年来，我修炼出来元气，一点点的，都没了……寻找大夫医治，大夫也束手无策。”

方浩铭说得很慢，语气很平静，隐隐透露着一种哀莫大于心死。

“没了元气其实也没什么，我还可以重修。但在吞噬光我体内的元气之后，那股力量开始吞噬我的血肉精气，也许因为我的血肉也经过元气强化过，里面多多少少还有元气残留。

“现在，我就变成这样了。”

他分了好几次，才将这些话说完，然后整个人躺在那里，连大口喘气的力气都没有。

他以前虽然穿着破旧，还一口一个“在下”，但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高傲，似乎并未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不过，他身为大武顶尖世家子弟，年纪轻轻就已经修炼到煅骨，确实有高傲的资格。

但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

陈志心中恻然，同时也暗自庆幸。

他也练气，现在却没什么事，想必是修复术的功劳。

沉默片刻，陈志问道：“方公子叫我来，除了告诉我这些，还有何用意？”

方浩铭吃力地道：“我想请陈大人将这件事上报朝廷，这股里面能吞噬武者元气，简直武者天敌，想必朝廷也不会放任。”

陈志缓缓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又道：“我自然会将此事上报，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方浩铭沉默片刻，才道：“我猜测这一切的背后，恐怕都是魔教的人在搞鬼，他们利用流民搞出事端，还望朝廷不要迁怒于这些流民，他们也是可怜人。”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陈志沉声道：“但我个人，并不会责怪于流民。”

“那就多谢陈大人了。”

方浩铭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

陈志盯着方浩铭片刻，转过头出了土屋。

“大人。”

张胜和于中彬见陈志出来，立刻迎了上来。

陈志没有啰嗦，道：“跟我走。”

然后带着两人骑马往回走。

路上，陈志侧过头看向于中彬道：“于捕头可曾练气？”

于中彬呆了下，然后摇摇头道：“卑职未曾练气。”

陈志又问：“那你可知，南衙中有几人练气？”

于中彬想了想后，道：“卑职也没听说哪个捕头练气的。练气功法稀有珍贵，而且修炼起来缓慢，更看天赋。据说天赋差的，修炼一辈子都不能入门，也就没谁花这冤枉钱去弄练气功法。”

陈志点点头，不再发问，快马加鞭，回到了南衙。

他没有立刻将此事上报，而是在南衙内给自己使了个修复术，又洗了个澡，换了身新官服，才去往府衙。

到了府衙，就感觉到一股紧张忙碌的气息，这段时间，不仅仅是南城，城里其他区域也都不怎么平静。

陈志见到李原时，李原正在与几名书吏争着什么。

李原挥退几名书吏，有些头疼地道：“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你来了，我感觉又没好事。”

“李哥这是能者多劳。”

陈志神情凝重地道：“不过还真让你说中了，这次真不是什么好事。”

“什么事？”

提到正事，李原的表情郑重起来。

陈志把方浩铭的话转述了一遍，特别是将方浩铭此时的状态生动的描述了出来。

能够吞噬武者元气的力量，这对武者威胁实在太大。

李原听完，先是大惊失色，然后看向陈志表情就有些戒备，“好像你也去过那个破庙吧？今天还与方浩铭接触过，你就是这么对李哥我的？”

“李哥你放心，我特意洗了澡才过来。”

陈志拉了拉自己衣服道：“你看看，这是新换的官服，你就放心吧。”

李原稍稍放心，突然想起一事，关切地问道：“陈老弟，你也练过气，没什么事吧？”

陈志早就猜到李原可能会问这个问题，也早就想好了理由，当即摇了摇头。

“我估计天赋太差，修炼的时间又太短，根本没修出什么元气，所以影响也不大。”

“那就好……”

李原放下心来，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陈志提醒道：“李哥，这事要早做打算，若是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整个临江城动荡。”

“这不是临江城动荡的问题。”

李原苦笑道：“我大武煅骨以上武者，少有不练气者，这消息如果传开了，引起的就不是我临江城动荡，而是整个大武动荡了。”

陈志沉默。

李原摆摆手道：“好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这事就不用你我操心了，这件事你且保密，对谁都不要说，我先向都司大人禀报，再做打算吧。”

陈志虽然觉得这样坐以待毙不是办法。

但这能吞噬元气的力量，来历未知，怎么感染未知，治疗方法还是未知，想要解决也确实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