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雕像

夜晚，陈志一个人来到宝钱坊玉井街，王思显家的小院前。

下午时在王思显母亲身上嗅到腥臭，总在他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这气味之前在南城外走水的破庙里似乎也闻到过。

再加上他感知到王母异常，便决定亲自来探探。

他在门口看了看，钻进旁边漆黑的小巷中。

如今这院子被隔成了两半，前面被一户商人买了下来，只留下后院两间房供王思显和他母亲居住。

陈志往巷子里面走了一会儿，看到一个小门，按照宋圆的描述，这应该就是王思显家了。

此时这小门没关，陈志刚想进去，便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好你个老婆子，快给老娘赔钱！我花大价钱买的房子，结果你那不得好死儿子玩起了失踪，如今衙里三天两头的来查案，搞的老娘家也不得安宁！”

这女人边骂边数落，陈志立刻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应该住在前院里商人的妻子。

王思显失踪后，王家给官府施压。

陈志是没怎么放在心上，但负责此案的宋圆可就顶不住压力了，只能加紧办案，连续来王思显的住处查了好几次。

就连前院买王思显小院的商人家，也被差役搜查了数次。

花钱买的房子，因为卖主失踪被官府三番五次搜查，无论是谁，心情都不会很好。

更何况，在大多数邻居看来，王思显又赌又嫖，欠了一屁股债，恐怕是躲债去了，就更不会给王母好脸色了。

陈志没有出声。

宋圆作为办案老手，上门查了这么多次都毫无所获，他便想暗中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他悄悄得进了门，闪身躲到一棵大槐树后面，悄悄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一堵明显新一些的墙将院子围出的小片区域，中间有一口井，王思显的母亲正在井边往外打水。

在新墙的对面，一个长得有些刻薄的中年妇人头露了出来，对着王思显的母亲大骂。

此时天色已全黑，两个女人并没有发现陈志。

“我就说，你儿子肯定是欠了钱，偷偷跑了，不想管你这个老不死的了。哟，你还瞪我，你克死你家男人，现在儿子也不管你了……”

墙上那妇人显然是个骂人老手，接连骂了两刻钟都不带停。

估计是王母一直没有回嘴，她骂久了也累了，才下了墙去。

陈志看着王母打完水，也没有生火做饭，就安静地枯坐在井边。

见她此时背对着厢房，陈志便悄悄地绕到王母身后，钻进其中一间房间里。

这气味……

陈志嗅到一股更加浓烈的腥臭。

不过说是浓烈，实际上并不明显，若非陈志已经炼神小成，感知远比普通人敏锐，根本无法察觉。

他扫了眼房间里的布局。

基本上可以说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没有任何家具。

床上的被褥也很旧，上面散乱着几件衣服，都是男人的衣服，这间房应该是王思显住的。

屋子里有积了一些灰尘，但也不算多，显然王思显失踪前，还是有打扫的。

看不出什么异常，陈志便准备去另一间房看看。

不过他还没行动，就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透过破损的窗纸往外看，就见王母已经站起了身，颤巍巍得走向隔壁的房间。

陈志先还听到隔壁房间有些声响，过了一会儿后变得安静起来。

他来到墙边，中指按在两间房中间的隔墙上，巧劲一吐，手指悄无声息地穿了过去，再收回手指，墙上便出现了一小洞。

陈志透过小洞，看到了隔壁屋里的情形。

摆设与陈志所在的这间屋子差不多，都很破旧，也没有什么家具。

陈志正对面看到的是一张床。

床上铺着红色被褥，洗得已经泛白了，铺得很平整。

被子中央，却立着一个拳头大小的漆黑人形雕像。

看上去雕的是一个张大嘴狰狞的大笑的人，但头大身小，头部是身体的两三倍大小。

最惹人注意的是雕像的嘴巴，张大得很夸张，几乎占据了雕像的半张脸。

诡异的比例，狰狞的笑容，夸张的大嘴，再加上漆黑的颜色。

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正经的仙神。

此时王母面朝漆黑雕像跪着，陈志看不到她的面容，却能听到她的喃喃自语。

“血噬大神，信女……错了，求您让……显儿回来，您把我……带走也行，换显儿回来，呜呜呜……”

王母的声音很小，说话断断续续，又夹杂着呜咽的哭声。

陈志还是将其听清楚了。

难道王思显的失踪真和王母有关，还与这个雕像有关系？

但临江城可不只发生了这一起失踪案……

陈志想要再听听王母还会说些什么，但王母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颠来倒去的说。

他心中有些犹豫，是不是现在过去把这雕像拿来看看。

还没下决定时，对面屋里突然发生了变化。

就看到那个漆黑人形雕像的大嘴里，突然发出淡淡的血红色雾气，慢慢的蔓延开来。

王母显然也看到了这红雾，她的反应有些奇怪，既惊喜又恐惧，对蔓延到身前的红雾不闪不避。

“啊，太好了，血噬大神，您是听到了信女的祈求，要将显儿还回来吗？只要您将显儿还回来，信女愿意代替他，侍奉在大神身……”

当红雾蔓延到王母身前，将她完全裹住，王母的声音戛然而止。

透过红雾，陈志看到王母身体像是一个充气的玩具被拔掉了气塞，缓缓的软倒在地。

王母被包裹在红雾中，皮肤慢慢变得松弛，躯体逐渐干瘪。

她现在的样子，就像陈志前几天见过的方浩铭，皮包骨头。

但王母的变化还在继续，她的身躯变得更加干瘪，似乎皮肤下面就只剩下骨头了。

接着，王母就连皮肤也缓缓地溶解在了红雾之中。

呈现在陈志面前的，只剩下一堆白骨。

如此惊悚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陈志就算已经是易筋武者，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好红雾并没有继续蔓延，只是局限在漆黑雕像周围，不然陈志也只能拔腿逃跑了。

此时的红雾比之前变得浓郁了许多，它包裹着王母的白骨翻滚飘荡着。

好一会儿之后，红雾缓缓退去，最后从漆黑雕像的大嘴里缩了进去，看不出丝毫异样。

若非屋中央的一具白骨，恐怕谁也不知道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