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别怕有我

太阳当空照,又是晴空万里的一天。

刘溜缓缓醒来,全身满是从毛孔里排出来的淤泥污垢。

这个老头,我真是服了!把我给整的死去活来,肾经也不给我打通,刘溜心中吐槽。

刘溜起身打了一套王八拳,感觉身体明显变化很大。

出拳速度变快,打出去还附带着拳风。

找老槐树试试手感,刘溜心中盘算。

扭头一看一个巨大的土坑。

差点忘了老槐树昨天被那老头给收走了。老牛也不见了,黑丫和舒婶也走了。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刘溜心中感慨道。

他们的离开应该不是巧合,不过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林村啊?那老头的手笔吗?想不通不想了,全身黏糊糊的先去溪里洗个澡。

刘溜随即跑去溪边,脱个精光,一个菲律宾跳水扑了进去……

零分!

娄年城内。

一间规模不大的客栈。一楼密密麻麻摆放着七八张桌子,二楼则是几间客房!

二楼一间客房门被打开,葛秀疲倦的从房里走了出来。

他本就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一天骑马赶了上百里路,着实有点难为他了,哪怕休息了一晚,也仍然觉得满身疲惫。

葛秀扶着梯沿缓缓下楼,在一张空桌前坐下了。声音略带沧桑喊道

“小二,来壶茶!”

葛秀揉了揉太阳穴,想喝茶提提神。

“好勒!”店小二大声回应。

没一会一壶茶和一只杯子就摆在了葛秀的桌子上。

客栈内坐了不少人,有年轻小伙,也有老年人,唯独没有青壮年。

看来娄年城也是个劳动人口输出的城啊。

大家彼此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主监大人要娶第十三房姨太太咯?”

“听说了,城东老李家嘛!听说是为了他的长子不服徭役,把他刚满十六的女儿嫁给了主监大人。”

葛秀右边桌子的两位年轻人轻声交流道。

这个世界的人成熟的早,十六岁便可婚嫁。

葛秀前方的桌子坐了三人,此时也传来了对话。

其中一人说道

“听说城北小水巷王老农家的儿子,只往家里寄了三次月银便了无音讯了,该不会只活就三个月吧?”

另一人回道

“那可不是,听说老农跑到监民府询问,监民府说他儿子活得好好的。可王老农他儿子就在离我们娄年城不远的湘雨城里挖运河,老农步行走了一个月才到湘雨城,一问同挖运河的其他苦力百姓,才得知已经死了很久了。”

第三人也开始说话了

“嘘!小声点!我大姨也是小水巷的。她告诉我,事后王老农又回了娄年城,跑去监民府对质,直接被轰了出来。那些人真不是人,隐瞒死讯还强行霸占人家抚恤金。”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男子又补了一句

“娄年城的仙师和他们的家眷们就没有一个好的,希望我们到了二十五岁能去个好地方劳作吧!留在这娄年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

葛秀一字不差的全听见了。

葛秀右手用力的握着茶杯,微微颤抖,滚烫的茶水洒落在他手上,他却没有任何知觉。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修士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这个世界的修士就是靠着无数的凡人百姓不知疲惫的劳动给供养起来的。

葛秀松开了握着茶杯的手,长叹一口气,心中满是失落。

他很想去主持公道,可他连只茶杯都捏不碎,这里也不是新浩镇。

他想起了葛仁交代他的话,咬着牙抚平自己那颗躁动的心。

葛秀满是愤慨的起身,准备上楼回房间,拿那本监民月记送去娄年城监民府。

送完便回家,这地方他一分钟都不想待。

此时店门口冲进来一位女子,女子也就二十多岁。

浑身衣衫不整,头发乱七八糟,满脸泪痕还带着伤,一张姣好的脸显得楚楚动人!

客栈里的众人纷纷看向这名女子,女子像是慌不择路一样在客栈内寻找能够藏身的地方。

片刻功夫又冲进来四个人,其中三人身穿青衣,青衣胸口位置绣着“监”字。

三名监民府青衣九品修士。

还有一人穿着高调华丽,站在最前面,看样子是这行人的为首之人!他们一眼就看到了那名手足无措的女子。

不过他们并未走向那名女子,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众人纷纷坐下把头埋低,都知道这几人是来找这名女子的,但也怕触了这几人霉头,深怕来找自己的麻烦。

掌柜的急忙从柜台里跑了过去,恭恭敬敬的朝着几人鞠躬行礼,谄媚陪笑道

“不知几位仙师驾临小店,可是小店有什么几位仙师看得上的,仙师尽管开口,我必然全力满足。”

这几人看都没看掌柜一眼,其中一人大声怒斥

“滚!要不是这小美人跑进来了,老子才不会进你这破店。”

掌柜立马趴在地下打滚,滚向柜台。

那四人哈哈大笑,为首那穿着高调华丽之人大声嘲讽

“这贱民还挺识趣,罢了!也就不追究他藏我小美人的罪了!”

说罢又对着那名女子坏笑,贱兮兮的说道

“你婆婆病重就快要死了,你无力照看,又没钱抓药。你答应陪我一个月,我给你银子买药,还允诺找我爹把你丈夫免除徭役弄回来,现在才第八天,你就跑了啊!不想你丈夫回来了啊?不让你丈夫见你婆婆最后一面?”

女子听闻脸上露出又羞愧又生气的表情,两行清泪又从眼里滑落。哭着说道

“你……你卑鄙!我婆婆就是你害的,事后又威逼利诱我屈身于你。你把我囚禁,还喊来这么多人来共同凌辱我多日。”

说罢女子拿起茶杯往地下一摔,捡起茶杯碎片抵住自己脖颈处。继续说道

“你们要是还敢靠近我一步,我就死给你们看。”

为首那人顿时哈哈大笑,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女子自杀,反而讥讽道

“你越这样我就越开心,你以为你能跑啊?我故意让你跑的,这样才刺激嘛!你也可以自杀,你不想见到你老公了?你死了你那病入膏肓的婆婆怎么办呢?”

女子脖子处出现淡淡血痕,内心有些动摇。

是啊,他们不想让她跑,她根本跑不掉。都是他们增添乐趣的手段罢了!

她死了也便死了,在修士主宰的世界,没人会在意一个凡人的死活。

除了她的丈夫和婆婆!

这几人还可以接着对别人如法炮制逼良为娼,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女子脸上闪过纠结挣扎痛苦,放下了茶杯碎片。最终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凄惨的说道

“李公子,还有其余三位仙师。丽娘也知道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你们让我跑,我也配合你们跑了,被你们抓回后,丽娘也依旧会接着伺候几位仙师。”

葛秀听到这里浑身颤抖,凡人在修士眼里就是一只可以不顾死活任意凌辱的蝼蚁。

随意玩弄,随意碾压!

那女子便叫丽娘。那四人为首之人,身穿华丽服饰的便是丽娘口中的李公子。

李公子便是娄年城李副监的儿子。

李公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打趣道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那便随我们走吧!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说罢便和身边那三位监民府九品修士哈哈大笑……

丽娘面带羞愤和不甘,并未跟他们走,而是发出质问

“李公子,丽娘求你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伺候你们多久可以治好我婆婆的病?可以让我丈夫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那四人又哈哈大笑。

她也是知道的,被他们玩弄过的女人没一个能活下来,自己被他们玩弄腻了之后便会被他们给逼死。

所以趁着自己现在还活着,趁着他们现在还垂涎自己的美色,看能不能讲讲条件,把婆婆治好,把丈夫接回来。

她生无可恋心如死灰,这便是她刚刚没有自尽的理由。

哪怕她到时候万幸没死,也无颜再见丈夫和婆婆。

她自己也会寻死!

“等我们把你玩腻了再说……或者,就在这,哥几个把你给办了。跑都跑这里来了,也该在这给你惩罚,哈哈哈哈…”李公子兴致勃勃的回道

丽娘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其中一位九品修士开始清场,大声怒斥

“都滚出去,别打扰李公子和我们的雅兴。”

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所有客人听罢都赶紧跑了出去,葛秀也起身了。

丽娘又拿起了那块茶杯碎片,绝望的她闭上眼就要往自己脖颈处划去。

鲜血滴答滴答的往下流,流在了丽娘的手上,但她的脖颈处并未受伤。

丽娘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个清秀俊郎的书生。

书生双手紧紧的抓住茶杯碎片,同时握着丽娘的手和锋利的茶杯碎片。

锋利的茶杯碎片稳稳的停留在丽娘的脖颈前。

鲜血从葛秀紧握的双手掌心大股大股的渗了出来,同时也滑落到了丽娘的手上以及身上。

丽娘满眼震惊,震惊在娄年城里居然会有人救自己。

葛秀鲜血直流,但并未露出痛苦的神情,而是一把把茶杯碎片给拽了出来,扔在地下。

轻声温柔的对着丽娘说道

“别怕,有我!”

说完便转身,立在丽娘身前,对着李公子四人愤慨的说道

“身为修士,享受着百姓们的敬仰和供养!不保一方百姓平安,不保一方土地安定。而是鱼肉百姓逼良为娼作威作福。你们……当诛!”

你们……当诛!

这四个字如晴天霹雳击在了他们四人心中。

李公子神色慌张,以为是遇到了修士世家的子弟。

在他心里,也只有修士世家的子弟敢用这种姿态跟他说话,而且虽说修士和凡人的地位天差地别,但像他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干,临渊宗也还是有相关律法惩戒他们的。

李公子急忙问道

“敢问公子出自哪个家族,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这女子她丈夫其实早已死在矿山。至于她婆婆,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公子若是想主持公道,你带她走便好。今天的所见所闻希望公子当做不知道。”

丽娘听后感觉天都塌了,瘫坐在地上开始抽泣,她已经无力大哭了。

葛秀双手鲜血“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面上,回头看了丽娘一眼,缓缓开口道

“我,名为葛秀!”

李公子一头雾水,临渊宗有名气的修士世家没有姓葛的啊!

葛秀又看向李公子四人,一字一句道

“新浩镇葛秀,葛仁之子!你们所行之事天怒人怨,我无法不闻不问。”

李公子略微沉思,随后面露怒色,感觉自己被耍了,震怒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新浩镇主监葛仁的儿子。叫狗秀,对吧……没听过!”

说罢便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揪着葛秀的衣口,咬牙切齿道

“你他妈的敢耍老子,还真把老子给唬住了。你要坏老子好事是吧?虽说你我同为修士家眷,但我爹是六品,你爹才八品,我不敢杀你,教训教训你还是没问题的。”

葛仁并未向临渊宗报备自己晋升七品的事,所以李公子只知道葛仁是八品。

成为修士便实现了阶级跨越,特别是在临渊宗各司有职务的修士,临渊宗对他们的家眷都有记录的,杀害修士家眷是重罪。

李公子并不敢杀害葛秀,但不代表他不敢出手教训葛秀。

“啪”的一声,葛秀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葛秀又站起身来,仍然立在丽娘身前,对着李公子怒目而视。

“啪”李公子对着葛秀又是一巴掌。

葛秀嘴角已有鲜血渗出,葛秀默不作声,又站起身来,仍然对着李公子怒目而视。

“你他妈是赖皮狗吧!真不愧是狗秀。老子打死你!”说罢又是“啪的”一声,重重的一巴掌呼了过去。

葛秀又被打翻在地,鲜血从嘴里流了出来,头晕眼花。

葛秀用满是鲜血的手撑着地面,坚强的又站了起来,没有再怒目而视,而是一脸笑容看着李公子。

身后的丽娘也停止了哭泣,而是默默的望着这道消瘦的背影……

李公子气急败坏,看着葛秀满嘴鲜血笑的瘆人,对着葛秀肚子上就是一脚。

这一脚直接把葛秀踹飞,刚好倒在瘫坐中的丽娘身前。

丽娘连忙朝葛秀爬了几步,就要抱起他。

葛秀又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感觉随时都会倒的样子。

葛秀稳了稳身形,对着李公子又发出了满脸瘆人的笑容。

葛秀在笑,发自内心的笑。

打死我,快打死我。到时候你也难逃一死,我也算除恶一方了。

我无高修为,亦无通天路。唯求一死,换你一死!

这是葛秀内心的念头,也是这个念头,让浑身是伤的他仍然屹立在李公子面前。

李公子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了。在娄年城,他何曾遇到今天这种局面啊!

正当李公子准备一拳打在葛秀面门的时候,身后监民府的三位修士赶紧拉住了他。

大庭广众之下杀害监民府修士的儿子,都没法隐瞒或操作。按照临渊宗律法李公子得赔命,他们三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算了李公子,没必要跟这个犟种一般计较。”其中一人劝说道。

“对啊!你爹一直想弄掉他爹新浩镇的主监位置,到时候再整死他也不迟。”第二位也开口了。

“想弄死他办法多的很,没必要现在非得杀他,别给自己和副监大人惹祸。”第三位也开口了。

李公子刚刚是骑虎难下。不打吧,自己难出恶气且威严无存。再打吧,真打死葛秀那他也完了。

看着身后三人终于来拉自己了,李公子便也跟着顺坡下驴了。

不过还是恶狠狠的对着葛秀说道

“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一定会弄死你。至于她,只要还在娄年城,便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四人便要走了,客栈外贴墙贴窗偷看偷听的人们瞬间鸟作兽散。

当四人出了客栈门后,葛秀眼皮沉重的一闭,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