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诀别

中午时分,太阳当空照。

舒婶像是有讲不完的话,黑丫则趴在牛背上睡着了,刘溜时不时的搭腔。三人一牛就这样到达了舒婶家。

刘溜跟意犹未尽的舒婶告了别,便和老牛回家了。

离开舒婶家,走了大概四五分钟,刘溜对着老牛谄媚道

“老牛老牛,我知道你通人性能听懂我的话。你让我骑一下,我走路走的腿都酸了。”

老牛并没有理会他,屁股对着刘溜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一路下来舒婶给我介绍了不少村民,好多村民家里都有小母牛,我到时候给你介绍介绍!”

老牛没有理会。

“你给黑丫骑,给舒婶骑,就是不给我骑。还不犁地,住的总统套房……”刘溜诉说着老牛的十宗罪。

老牛仍是没有理会。

“我记得当初老头去找舒婶照看我的时候,答应了让你去给舒婶家的小母牛配种。你天天去舒婶家接黑丫,是不是顺便给舒婶家的小母牛给配种了呀?”

“啧啧啧,配了这么多年呀!小母牛都没怀孕,你该不会……”

…………

刘溜对着牛屁股一顿嘴炮输出,没有看见老牛鼻孔里生出的气。老牛停下脚步,一个后腿蹬……

“啊~”刘溜惨叫一声,被老牛直接给踹到了树上。

“妈的断了……”刘溜摸着腰说出这几个字便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昨天黑丫在大街上碰到的那两位带着白色面纱的女子到了舒婶家。老牛扭头意味深长的朝着舒婶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大婶~大婶~”两位女子挺有礼貌的敲门,轻声喊道。

舒婶刚安顿好睡着的黑丫,心里有些疑惑。这十里八村的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呀?会是谁呢?

舒婶疑惑的打开门。只见两位身穿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面带白色面纱的女子站在她的门口。

身形婀娜多姿,说话余音袅袅,一人持笛,另一人则拿着一块镜子。

舒婶定了定神,心想我有这番打扮也不会比她们差。

舒婶还在幻想着自己穿上这身衣服的模样,手拿镜子的女子开口说话打断了舒婶的幻想

“大婶你好,你女儿资质很好,现在就可以修炼。我们可以带你们回宗门,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宗门对你的女儿进行培养,还会给你花不完的银子!以后你女儿就是修士,你也是人上人了。”

手拿镜子的女子直接开门见山,不过并没有说明黑丫体质的特殊,而是直截了当的说明跟她们回宗门的好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凡人孩子能够修炼,这种鲤鱼跃龙门的场景对着普通凡人百姓的吸引力太大太大了,凡人百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出路就是成为修士。

舒婶听完后一脸谨慎,故作大声的说道

“你们可别乱来啊,我也是知道点什么的。孩子十岁才能探气,探气过后具备修炼资质才能修炼,如今我家黑丫才八岁,你莫当我是三岁小孩。我警告你啊,别想骗我,你们两个就是人贩子,我们村有仙师坐镇的,忽的一下就能来到我们这里。”

手持笛子的女子脸上露出不悦,反驳道

“你看我们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你女儿。大大的脑袋和一张黝黑的大饼脸,脸上满脸雀斑,脖子跟脑袋一样粗。我们想拐卖你女儿?我们有必要骗你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大婶~”

舒婶听后怒从心起,正准备关门,手拿镜子的女子开口说话了

“师妹,不得无礼!”

说罢看向舒婶解释道

“只是凡人百姓家的孩子十岁才开始探气,修士世家从小便会引导孩子御气,赢在起跑线上。实际上人人都具备修炼资质,只是资质好坏罢了。你们的监民府探气,就是为了严格把控凡人百姓家的孩子的修炼数量,毕竟修炼资源就那么多。修士世家的孩子哪怕资质再差都能用灵丹妙药堆出不俗的修为品级,至于凡人百姓的孩子嘛,得资质十分出众才能修炼。”

手持笛子的女子是师妹,手拿镜子的女子是师姐。

师妹看向师姐,眼里带着一丝震惊,随后就释然了。心想师姐怎么会把这种事告诉这位妇女,看来师姐此行是必须带走这位女娃了。

舒婶一知半解,微微皱眉。显然以她的见识一时间根本听不明白。但还是问道

“意思是我家孩子现在就可以修炼了?我家丈夫也能回家了?”

三代内有修士则会免除徭役。

师姐立即解答

“是的,至于你丈夫的事,你们跟我们回宗门后,我会禀报宗门。让宗门跟临渊宗把你丈夫要回来。”

“临渊宗……还得禀报……”舒婶听完后喃喃自语。

她一个头两个大,一直生活在新浩镇的她对修炼的认知仅限于孩子十岁了去监民府探气,其余一概不知。

舒婶捋了捋杂乱如麻的思绪,这可是人生大事,马虎不得,于是把她所理解的意思讲了出来

“就是我家黑丫现在就能修炼,我们跟你们走,然后我丈夫也能回来。从此以后我和我丈夫再也不用劳作和服徭役了,你们会给我们银子日常生活。是这个意思不?”

师姐缓缓点头

“可以这么理解!”

“你们如何证明你们不是骗人的?”舒婶又谨慎了起来。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新浩镇的孩子都是十岁去监民府探气,新浩镇从没经历过也没听说过今天这种事。

只见手持笛子的女子伸出一根手指对着门旁的水缸,从水缸里飞来了一滴水在她指尖。随后女子转身手指前方树林。

只见这一滴水激射而出,穿过了一颗又一颗树,一排过去留下一个水滴大的小孔。

持笛女子特意放慢了速度,不然以舒婶的凡胎肉眼,她什么都看不清。

不仅放慢了速度,还收了威力,不然就不单单只是在这排树上留下小孔这么简单了,起码被水滴击穿的树都得爆裂开来。

舒婶被吓了一跳,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而失态。毕竟都是女人,可不能在别的女人面前丢份。

“那……你们会飞吗?会飞我就信。你们这么厉害,无论对我们做什么都轻而易举。想来犯不着来骗我孩子。”

在舒婶心中会飞就是厉害!

持笛的师妹心中无语……但还是在空中飞了一圈。

“再来一圈,我第一次见仙师起飞呢!”舒婶说道。

持笛师妹又飞了一圈……

“再来一圈吧,我就信你们了”舒婶又说道?

持笛师妹再飞了一圈……

“再飞十圈,我就带着女儿跟你们走,飞慢点,我看不清呢。”舒婶又要求那位女子起飞。

持笛师妹缓缓的在空中转圈……

女人都是记仇的,哪怕是善良温和的舒婶。

舒婶心中出了一口恶气。心想道,谁让她说我女儿丑的,飞死你。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黑丫!

咦~黑丫确实丑,我才发现……特别是脖子,怎么这么粗!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我的美貌……不过以后她能修炼了,想来也不会因为长得丑而配不上小牛。对了小牛……想到这里,舒婶急忙朝手拿镜子的女子问道

“我邻居家的孩子,长辈去世的早。今年九岁了吧,我照顾了他好几年了。我家黑丫和他青梅竹马感情极好,是黑丫长大后的丈夫。我把她当女婿养的,他得跟我们一起走,不然我们不去,黑丫也不会答应的!”

这位师姐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空中缓慢飞行转圈圈的师妹,沉思了片刻,回绝了舒婶

“我们的情况有些复杂,我们要带你们走,本来就很麻烦。那位叫小牛的小孩,既然不是你的孩子,我们就无法带他走。”

舒婶脸色一沉,也回绝了这位师姐

“那我们不去了,拜拜!”

说罢便进屋准备关门。

还在空中魔力转圈圈的师妹听完舒婶的话,心中一阵冷笑,在心中嘲讽道。你要是不提他俩青梅竹马感情极好,或许师姐就会答应带他一起走了。你女儿是那种特殊体质,到了一定的修为品级是要修炼忘情诀的,身边怎么可能带着相爱的人,这样会耽误这女娃的修炼。宗门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师姐不可能答应!

舒婶把门关紧,说她内心没有心动那是假的。正当她关好门转身的时候,那位师姐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前,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不想见到你丈夫吗?孩子不想见到他父亲吗?为什么不问问你女儿自己的意见呢?我只是说现在带不走你那位当女婿养的小孩,不代表以后没办法。”

舒婶为之一怔,这位手拿镜子的师姐还是发现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柔弱。

“可我也不能丢下小牛不管啊”舒婶对着她大声回应。不过她知道她的内心已经被打动了,已经非常的动摇了。

“问问你女儿的意见吧!”师姐对着舒婶说罢便看向黑丫,继续说道

“小姑娘,说说你的想法吧!我知道你在装睡。在我们敲门的那一刻,我就释放灵气把你给惊醒了!”

仔细一看黑丫,发现她黝黑的脸上已经有了两道泪痕。

黑丫起身下床朝着舒婶跑去,投入了舒婶的怀抱,大声哭喊

“娘,我想爹爹!但我不想离开小牛哥哥!”

舒婶也跟着落泪,带着哭腔

“我也想你爹爹,我也舍不得小牛……”

母女俩就这样一直抱着哭……

手持笛子的师妹飞够十圈身形一闪瞬间进了屋,出现在这对痛哭的母女身旁。

刚要开口,师姐伸手示意她不要出声打断。

两人静静的看着这对母女,白色面纱下两人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情感。

女人终究还是女人,很容易共情!

母女俩就这样抱着哭了一个小时。黑丫突然挣脱开了舒婶的怀抱,嗓子嘶哑的对舒婶说

“娘,我去找小牛哥哥!”

随后又对着那两位女子说道

“你们等我一会,我回来再告诉你们我跟不跟你们走。”

舒婶眼含热泪的点点头。

黑丫冲开了门,朝着刘溜破茅屋的方向跑了出去。

手持笛子的师妹见状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黑丫上方的空中。

泪水打湿了眼眶,模糊了视线。黑丫“啪”的一声摔了一跤,手上摔破了皮,渗出了鲜血。

空中女子看着这一幕,并没有下去帮她,但脸上还是有一丝心痛之色。

黑丫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绊了她一跤的石头,狠狠地踩了这石头两脚便接着往前跑。

“砰!”满眼泪水让黑丫已经看不清路了,一头撞在了树上。头上瞬间起了很大一个包,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眼中一片朦胧继续跑着。

被石头绊倒,撞到树上,被荆棘划破手臂……

黑丫硬是凭着这么多年的记忆和本能朝着刘溜家跑去。

…………

黑丫一路磕磕碰碰终于到了刘溜破茅屋处。浑身都是伤,头顶一个大包!

刘溜正在屋外澡桶里泡着,人则是昏迷的状态!

黑丫擦了一眼泪水,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跑到澡桶边,抓着刘溜的手摇了起来,大声哭喊

“小牛哥哥小牛哥哥,我跟娘要走了,但是我舍不得你。只要你不想让我走,我就不走。但她们说,只要我跟她们走的话,我很快就能见到爹爹,我很想爹爹!”

刘溜被摇醒,前面黑丫说的话他并未听见。环顾四周,黑丫抓住他的手大声哭喊。自己则是在澡桶里面。

腰好痛啊……咋回事?我只记得我最后一幕记忆是一只大牛蹄子朝我袭来,然后自己就晕了过去。

刘溜来不及细想,得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揉了揉腰看向黑丫心痛道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是谁欺负你了?还是被野兽袭击了?”

黑丫听后哭的更大声了!含糊不清的开口道

“昨天那两位大姐姐又来找我了,说要带我和娘走,去修炼。还跟我说只要我跟她们走,我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但我舍不得小牛哥哥,她们说现在还没有办法带你一起走。呜呜呜呜呜~”

刘溜听完心中不舍,但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说道

“这是好事啊,以后舒婶和叔叔还有你就能一家团聚了,也不用再去田里劳作,更不用服徭役。你就要成为凡人百姓敬仰的仙师了,带上爸爸妈妈过上好日子。不过我得去看看,看她们是不是骗子。”

刘溜还是不放心。

说完便要起身,但腰部一阵剧痛袭来,使刘溜站不起身来。

黑丫并不知道她的小牛哥哥受伤了,以为他在泡澡。刘溜也没打算把这事告诉黑丫,怕黑丫担心她。

“不是骗子,她们可以瞬间移动呢!还能飞。”黑丫的回答消除了刘溜的担心。

说完又带着哭腔继续说道

“小牛哥哥,我想念爹爹,但我也舍不得你。只要你也舍不得我,我就不去了,反正她们说我可以修炼,我等到十岁一样能接回爹爹!”

肯定舍不得,说舍得是骗人的。但刘溜并未说出口!他不想耽误黑丫的前程。

正当刘溜在思考如何回答时,空中传来一阵笛声。刘溜瞬间性情大变,心里戾气大起,心中的负面情绪被无限放大。

“我当然舍得你啊!”刘溜冷漠无情的回答。

黑丫听后先是一愣,随后不理解的盯着刘溜,双手死死的抓着刘溜的手臂,委屈的问道

“小牛哥哥怎么会舍得我啊,我们每天一起放牛。我陪着你,你陪着我。我们以后长大了不是还要结婚的吗?!”

刘溜拨开了黑丫的手,带着戏谑的表情冰冷的说道

“谁要跟你结婚了,要不是没人,我会跟你玩?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黑丫听完这段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刘溜并未停止说话

“大头大脸,满脸雀斑,又黑又矮,脖子粗的跟水桶一样。哦~对了,知道你脖子为什么这么粗吗?我打的,你天天叽叽喳喳烦的要命,我就打你的脖子把你给打晕。”

黑丫不可置信的看着刘溜,眼泪哗哗的掉,这不是她的小牛哥哥。

刘溜又继续嘲讽

“跟你玩是因为这附近只有你,捉弄你是我唯一的乐趣,每天我都会在你脸上胡画乱写。你走了最好,我开心的不得了,终于清静了!你居然还有脸问我舍不得你!快滚吧!”

“滚滚滚,别耽误我泡澡,还结婚?老子可是要娶章若楠的男人,你照一照你的样子,连人家一根毛都比不上,快滚吧!”

黑丫听完彻底崩溃了,大声哭泣。

刘溜极度不耐烦的朝着黑丫大吼

“滚啊,哭得老子烦死了!别逼我动手打你!”

黑丫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去。一路上又磕磕碰碰……

空中的女子也随着黑丫飞了回去。

牛棚里的老牛居然人性化的叹息了一声!

刘溜泡在桶中如梦初醒,我在干吗?我说了什么?我为什么会这样?我真该死啊……

刘溜后悔不已,想去追黑丫却因为伤势无法起身。狂扇自己耳光在桶里无能狂怒。

黑丫跌跌撞撞的跑回家中,身上流血过多加上心中悲痛欲绝,刚进门口就晕了过去。

手拿镜子的女子手一挥,黑丫并未顺势倒地,而是被一股粉色灵气包裹着,然后飘向舒婶。

舒婶看着浑身是伤到处流血的黑丫。心痛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慌忙的检查着黑丫的伤口。

舒婶扭头朝着手持笛子的女子大发雷霆,眼里再没有一丝对仙师的尊敬

“我女儿出门后你不也消失了吗?是你没照顾好她还是你伤害了她?”

“都是些皮外伤,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她的。”

手持笛子的女子满怀歉意说道,随后便吹起了笛子。

随着笛声传来,一股绿色灵气进入了黑丫体内,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黑丫黑丫,醒醒!担心死娘了!”舒婶看着黑丫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没有留下一丝伤疤,便把黑丫抱了起来,轻摇喊道。

“娘~”黑丫只喊了一声娘,便没有再说话,嚎啕大哭起来。

舒婶见状也只能抱着黑丫一起哭,母女俩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