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本质

“阿弥陀佛,施主杀性过重,需多行善事,清净神与灵,找到生命中的佛性。”

因为冯猛他们先行离去,没了说话的人,正无聊观察着大殿里各座佛祖的钟余,忽听耳边传来声音。

寻声望去,是一身披袈裟的和尚站在面前,很苍老,看上去就像是历经了人世沧桑的老汉,没有什么得道高僧的气质,但是钟余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奇异的能量。

不同于血脉者,这股能量很纯粹,就像是一团炽热的光团,在向着四周散发着余热,让人感觉有些暖意。

只是这奇异之处,普通人肯定是感受不到,应该会觉得这和尚特别的亲近,有莫名的慈祥感。

“以杀入佛,也未尝不可?”钟余笑着回答,轻拍自己的刀柄,挑了挑眉。

和尚摇头失笑,道:“施主太过于在意红尘中的事,就像那头老龟一般,本无它之事,平白受牵连,今日之后又会多生事端,引得好奇之人动用各种手段让它再次口吐人言,此中烦扰,施主可曾考虑到?”

“原来高僧也知道老龟烦扰?”钟余直视老和尚,笑道:“那我且问高僧,这老龟可是自愿待在那池子中?”

这话,让老和尚一窒,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钟余的话还没说完,再次开口反问:“即便是妖,那么多铜钱灌入口中,还要吞下腹,难道高僧以为它感受不到痛苦?”

“这……这老龟曾经为祸乡间,而今只是略施惩戒,作为……”老和尚想辩解,只是被钟余给打断了。

“且问高僧,朝廷给你们执法的权利了吗?即便是妖物,也归如今朝廷管理,是你们这些外来教派能私自说惩戒就能惩戒的?”钟余说话之时虽然在笑,但话语间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他不想要去听对方那些似是而非的长篇大论,懒得去争辩什么,与这些人去讲大道理,一辈子都讲不过。

相比这些口舌之争,钟余还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去,刀枪剑戟下见真章。

老和尚知晓钟余不想再讨论,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便离开。

对于这种顽固不化的人,即便是高僧,也难以度化。

这时风宁雪以及小月儿也拜完,来到钟余面前。

“小月儿求的什么愿景?”钟余蹲下身揉了揉小月儿的脸蛋,笑着问道。

小月儿不好意思,嗫嚅道:“说出来就不灵验了,这是雪姐姐给我说的。”

抬头看了看风宁雪,钟余道:“好,那哥哥不问了,咱们下山吧。”

风宁雪此时的脸蛋却是有些红润,急忙问要拉着小月儿离开大殿的钟余:“公子就不想知道我许的什么愿景?”

“你自己说的,说出来就不灵验了,那还说什么,等到实现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钟余意味深长说着,随即便招手,示意对方跟上。

青山绿水间,人来人往。

鹿灵山距离安荣县很近,用不了多久就能到。

只是在回去的路途上,钟余又见到了之前那个妇人,就是那个嫌弃小月儿没见识的贵妇人。

让钟余以及风宁雪都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在一对乞丐父子的面前停留。

妇人一边为乞儿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嫌弃地说道:“真脏,你们这些下等人为什么就是学不会怎么更好的生存?”

那副样子,看上去很是瞧不起,但是手却是去抚摸看上去有些虚弱的乞儿额头,又吩咐身后的护卫:“把药箱拿过来。”

其中一个护卫将身上背着的一个木箱交到了对方手中。

妇人打开木箱,取出了一些药粉,再以清水给乞儿冲服,这才将之交给了那个老乞丐。

不光如此,妇人还一边捂着鼻子,一边丢给了老乞丐几粒碎银,嘴里还在骂着老乞丐,看得出是真的讨厌对方。

老乞丐抱着已经入睡的乞儿感激涕零,跪在地上遥望逐渐远去的妇人一行人。

“这就有趣了。”钟余看着这一幕,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妇人有些过于“口嫌体正”了,一边嫌弃不已,一边又不忍心看到这些人受苦。

到底,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原来她是这样的性格!”风宁雪与小月儿也看见了那樟树下发生的一幕,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样看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

“是刚才的婶婶。”小月儿看着对方矛盾的举动,一时间也迷糊了,抬头看向牵着自己的钟余,询问道:“大哥哥,婶婶不喜欢他们,为什么又要帮助他们?”

对于这样的问题,钟余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笑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事的发生都没有逻辑,有时候你得学会去接受这样混乱的情况,人也是这样,很多都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模样,要仔细甄别,看透一个人的本质,才能与之交往。”

此番话毕,小月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头沉思,想要将自己不理解的地方给悟个透彻。

等到三人回到巡检司,已经是下午时分。

太阳悬挂在西边的天空之上,如同一颗红色的糖果挂在黄色的幕布之上,赤色的艳霞洒落在城内的瓦片之上,将之染成了一片片赤色鱼鳞,反射着光辉,很耀眼与美丽。

司里,还有一些司隶在进行未完成的工作,而冯猛,则是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正与陈贵林等在司长府的院子里。

至于那个小男孩,则是已经被钟余安排人送回那夫妻家中,毕竟现在已经没了会被当成祭品的威胁,自然也没必要再留在巡检司。

三人进屋,见到一桌卖相还不错的家常菜,眼睛都是一亮。

特别是风宁雪,吃惊对方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

“冯大哥,你这厨艺比我都还好,以前经常做饭?”风宁雪夹起一块红烧肉,分到了小月儿的小碗里,自己夹起一块送入嘴中,觉得味道很不错,连连点头。

另一边的钟余则是没空废话,已经干完了一碗饭,正使劲夹着一盘干菌子炒肉,合着饭一起送入嘴里,甚至觉得这种不知名的干菌要比肉都还香。

陈贵林也是不断点头,称赞不已,对冯猛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做饭这么好吃的汉子竖起了大拇哥,道:“你是这个!”

“嘿嘿,你们觉得味道好就行。”冯猛挠头,自己也在吃,但许是经常吃自己做的饭,倒不觉得有多美味。

至于小月儿,吃的满嘴流油,眼睛亮晶晶,对于她来说,这是一顿丰盛的大餐,有肉有饭还有好喝的鸡汤。

“不知道爷爷在天上能不能吃到这样的大餐?”小月儿暗自想着,抬头看天,只看到一片木板与房梁。

注意到了这一幕,钟余放下碗筷,为几人说起了一个故事。

故事中,人随着逐渐年老,都会被接引到天界,那里可以实现一切,美酒佳肴要比人间的好吃无数倍,就连住的地方都是一片琼楼玉宇,每天都无忧无虑,可以透过无尽的云层遥望人间的家人,保佑他们身体安康。

听完这个故事,小月儿的眼睛又笑成了弯弯的月牙,觉得碗里粒粒分明的米饭更加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