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垃圾是个技术活

魏请议在翻捡东西，他带着洗的发黄手套在垃圾桶中认真翻寻。

有纸箱，塑料袋，书籍残页，废弃石料，装修废料，还有被食品袋包裹的纸盒，里面有被啃剩的炸鸡。

他认真的挑选炸鸡，有些被啃得太干净就不能要，有些被啃了一半可以直接掰断，只要带肉这一节。

带肉，苍蝇不多，刚被扔了一天的炸鸡零碎可是宝贝。

蚊虫，飞蝇，秃鹫，在这堆垃圾山里面争抢，时不时有灰白色几十斤的肥老鼠窜出，叼起炸鸡肉就跑，有时候一些胆大的老鼠会朝着捡垃圾人大腿撕咬一口，硬生生扯下一块血肉才满意离开。

所以要穿靴子，戴手套是防止被针头，碎玻璃划伤。

这里是业城南山垃圾堆场，在垃圾堆旁边是密密麻麻的铁棚子，这里叫做逃亡者基地，基地冒起炊烟，诺大的铁棚子几乎看不到边际，房屋多达数万处，时不时有黑烟滚滚，那是失火了。

魏请议收回视线，基地失火很正常，太多人捡不到劈柴，就捡各种垃圾当燃料，很容易失火。

他没时间看火灾，现在他需要提着两个大塑料袋炸鸡块从虎视眈眈的人群中离开。

“獒！”魏请议朝着一处垃圾山喊出声。

五只体态膘壮，毛发缠绕成团，毛色有黄有白的大狗窜出，他们眼瞳猩红凶戾朝着四周低吼，像是保镖一样围绕着魏请议。

窥探的人群转身，朝着其他最新的垃圾堆去翻找。

很显然，这是五只已经走上异变道路的恶犬。

魏请议快速离开，垃圾水形成黏稠液体淌成一条小河，苍蝇几乎铺成一层，魏请议尽量避开，身后的大狗倒是踩着水花飞溅，被魏请议训斥了几嗓子才乌泱泱跳着踩着垃圾走。

穿过生锈发暗的铁皮子小巷，像这种小巷要穿过几十个，房子平均高度一米六，人进去需要弯着腰，在一些铁皮房子前架着泥土和碎砖堆起的灶台，旁边的塑料垃圾就是燃烧物。

木头，煤矿，燃气，那是城内才能使用的资源。

周围数百里的木头在五年前就被砍伐干净了，大地炽烤的铁皮房烫热，大部分人都穿着短裤，或赤裸蹲坐门前，翘着二郎腿三三两两打牌，巷子深处时不时有人在犄角旮旯撒尿。

太阳灼烧之下，整条狭隘的街道臭气熏天，呼吸发疼，但房子内的小孩子打闹嬉笑着，时不时还有儿歌传出。

走了十五分钟魏请议才停下，这是一个明显比其他铁皮房要大许多的房屋，大门很大，甚至门前还摆放着一些塑料桌子，不过大部分脏的发绿。

门前放着两口大铁锅，里面是漆黑如墨的油，咕嘟咕嘟作响。

下面烧着一些牛粪。

老板娘娴熟的接过魏请议手中两个袋子，打开袋子检查，发现炸鸡颜色还不错，捏着闻腥臭变质味不大，她满意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五块灰白色呈不规则的形状的碎石。

老板年很爱干净，她先把一堆炸鸡用晒过的雨水淘洗一边，再次挂糊，撒料，腌制，烹炸。

店铺门口，已经围满一群要购买的人了，不少小孩子馋的不断吞咽口水，看着炸的焦黄的炸鸡块眼睛发直。

有一个胖子仗着身强力壮挤了头排，塞了一小块灰白碎石，满意的端着一碟炸鸡，他非常仔细给每块肉撒着孜然和辣椒面料，香气扑鼻，他飞速咬了一口，满意的直舔手指。

旁边几个小孩蹦着看着，咽唾沫速度更快了。

胖子有意炫耀，端着餐盘到处走，结果被人撞到，肉块刚掉到地上就迅速被周围人抢光了，有人抢到手直接塞进口袋，嘻嘻哈哈装作什么也没发声。

胖子在咒骂，大家在嬉笑，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远远看着这一幕的魏请议眼神恬静看着这群人。

之前在等垃圾的时候他亲眼看到安全城出来的人啃着鸡腿，喝着汽水，抽着香烟，那些垃圾运输员甚至故意把手里骨头扔的老远，引得一群孩子争抢，甚至打了起来，而能抢到肉的小孩非常骄傲，举着肉朝着其他人炫耀。

而运输员哈哈大笑，甚至在下注谁能打嬴。

人不该这么活着，也决不能这么活着.........魏请议默默念了这一句，这是一个人告诉他的，他深以为然。

回家的路上魏请议看到一些人开始吃早饭了，这里每天两顿饭，早和晚。

早饭一般在十点左右，大部分熬着陈米炖野菜，锅里几乎能当镜子照，条件好点的放点黑漆漆的肉干，不好的就切点咸菜丝。

吃饭的时候大多数人关起门，把锅端到屋里，防止被一些饿的急眼的人抢夺。

回到家的时候空气勉强好了一点，魏请议的家在基地最外围，周围是荒地，所以他家有一处院子。

院子前站着一个少女，脸上擦拭着锅底灰，甚至还有一道狰狞疤痕，显得脏兮兮甚至可怖，少女身后还跟着一条肥嘟嘟的黑豹。

“你怎么来了，灾难日快到了，有些人为粮食和女人快疯了。”魏请议皱眉，这是他唯一好友的异性好友，陈戒慈。

陈戒慈做了个鬼脸，转手扔了个袋子。

打开之后，袋子里装着发尘的面粉，这应该是城内仓库放了好几年的，生了虫子，不要了，贩卖到了逃亡者基地，这种面粉可是极品，一般人吃不到。

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少女，弄到这些粮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陈戒慈眼神闪过不能拒绝的神色。

魏请议只好扛着面粉进了院子，五条狗呼哧呼哧的在院子撒欢。

厨房是露天的，使用几块破石棉瓦打折，但锅灶很干净，魏请议是个干净的人，哪怕身处恶劣的环境，他也慢条斯理的从面粉出捏出鼠粪，再次筛了筛。

在不起眼的一角，陈戒慈静静坐在阴影下。

和面，翻箱倒柜找到一个鸡蛋，这是最简单的鸡蛋饼。

油漆黑粘稠冒泡，不知道使用了多少次，这是收购炸鸡的老板娘奖励自己的，自己捡的鸡肉每次都是最好最干净。

香味弥漫的同时，屋内一个醉醺醺的男人歪扭七八走来，他看都不看魏请议一眼，伸手就抓饼，狼吞虎咽。

男人吃了几乎三分之一才满意住手，然后屋内一个中年妇人才敢走出，飞快吃着饼。

魏请议在挥手，挥去飘起的香味，要不然其他恶邻闻到就来抢了。

鸡蛋饼还剩下三小块，冷清清的放在盘子里。

陈戒慈在一旁晃悠悠的看着，她最喜欢看眼前这一幕。少年生存环境恶劣，亲生父母堕落沉沦，只知道赌和昏睡度日，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情况下，少年依旧充满生命活力，没一点沮丧的样子。

“现在该我们吃了。”魏请议递给少女，他吃的很慢，努力让自己感受高等食物的味道。

“你父亲赌债还了吗？”陈戒慈拿着一块饼，她没吃，而是递给了身边的黑豹。

“明天就去还。”魏请议吹了个口哨，五条大狗窜来，朝着他手和脸舔去，他朝远处扔了一块饼，五条狗子才跑远。

“要不要黑豹借你？”陈戒慈摸了摸黑豹，小豹子发出猫叫。

魏请议摇头，自己家里的烂事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