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管仲。
也就是那天在药房中值班,被李长风轻易打翻在地的三品护卫。
范府已经倒下,那些曾经仰仗着范府逞凶的恶人也都遭到了报应。
但管仲是最惨的一个。
他不仅被人废掉了浑身经脉根基,就连半张脸都被那场大火给烧毁,显得有几分狰狞恐怖。
“可我不在乎。”
“这些都是我罪有应得,是我自己活该,但曦儿她是无辜的,李长风我听过你的事迹,你一定会管的对不对!”
管仲的情绪很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他看到李长风,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一般。
这是他此前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慢慢说吧,我在听着。”
李长风沉思,他对像管仲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太多情感,甚至都懒得去记。
但管仲却记得很清楚。
那天他和杨老伯在后院备药时,他想向杨老伯道歉,因为小时候也曾受过杨老伯的恩惠,他还算有点良心。
“哪有大人会在乎小孩子犯错的。”
“能改就是好的,说明根还没坏。”
这是杨老伯死前对管仲说的最后话语,管仲哭了,哭的很彻底。
李长风不语,他听的很仔细。
他也受过老人恩惠。
尽管时代变了,但好人不应该没有好报,这是他欠杨老伯的。
管仲还在哭,哭的很伤心。
因为老伯的孙女很懂事,看到他那毁容面庞非但没有嫌弃他丑,反而还担心起他脸上的伤疼不疼。
这让管仲无地自容。
所以他只想用自己那点绵薄俸禄,安安心心地照顾老伯的孙女长大,让他的良心能好受一点。
“但曦儿她却被张府的人强行掳走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管仲不断在恳求,恳求李长风能救回那个小女孩,否则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
他跪在地上,不停地给自己掌嘴,似乎想用这样的方式和痛苦,来缓解自己良心上的煎熬。
但李长风却早已离开。
他现在已是炼体境九品。
找人,只需要一个坐标。
张府,入夜。
“没了范府,还会有张府,没了张府还会有王府、李府、宋府……”
“我真的管得过来么?”
李长风仰天轻叹,地上的人已经躺的七七八八,但都留有一口活气。
他不是屠夫,更不是来杀人的。
但管仲毕竟给范府当过狗,所以对这张府也多少有些了解。
张府的老爷据说有恋童癖。
家风也不怎么好,就连他那黄花闺女张翠翠,似乎都有不少流言蜚语……
“假的,全都是假的!”
“这是对我张某人的天大污蔑,李少侠还请您明鉴啊!”
张府内,院落中。
张老爷那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已经给李长风跪下了。
“别哭,别叫,很烦。”
“还有没犯错的话你跪什么跪?”
这些人活了那么一大把岁数,肯定都不是省油的灯,李长风也不想听他们解释,他只要结果。
“再不把人带回来。”
“恐怕张府也会着大火。”
“你既然知道我,那就诚实点。”
李长风抬手,用内气将这张老爷子架了起来,因为据他判断,这人底子应该暂时还不算坏。
“好好好,马上马上!”
“感谢少侠大义和不杀之恩,都怪这些下人护卫们不长眼,这才没有认出李少侠来,老夫替他们赔个不是。”
张老爷子躬身,再次向李长风拜了过来,并不断解释道,希望能得到谅解。
“这便是你所谓的生存之道么?”
李长风沉思,自然也看到了张府那些下人们不断领出来的小女孩。
虽然其中没有要找之人,他也知道这张老爷子是在用缓兵之计。
但他还是动容了。
“还请少侠明鉴,老夫为了迎合那范府恶名,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只能让人谣传自己有怪癖。”
“但实则是想帮帮这些可怜的孩子们,绝没有半分的欺压百姓之意。”
“所以才放纵那些谣言不管,让少侠生了间隙,实属不该。”张老爷言语诚恳,将头埋的很低。
真的么?
或许吧?
李长风不过来了才几天。
还都是在不断的拼搏杀戮当中。
他了解的太少,不敢轻易下判断,因为事情有时候是很复杂的。
但这些被带出来的小女孩们,她们脸上看不出对这张老爷的愤怒。
反倒是看向他李长风的眼神,那就很不对劲了……
“大坏蛋!”
“……”
“小七,你怎能乱讲!”
“你不明白事情真相,怎能就凭一面之词来评判他人?”
“快去跟李少侠道歉,不然姐姐今晚就再罚你抄书。”
轻轻地,一道曼妙倩影便从后方的帘帐中走来。
她手中牵着一名可爱的小女孩,很是自来熟地便来到了李长风跟前。
躬身蹲下,饱满的曲线尽入眼帘,似乎在教育着小女孩给李长风道歉。
“她这是……故意的?”
李长风皱眉,他毕竟刚从黑暗之森中出来,从那个女人身上被迫学到了不少知识……
呸
是李长风自己明悟了不少知识。
好心收养孩童应该确有其事。
拉出来求情、立人设倒也能理解。
而这最后出场、身姿婀娜的妙龄女子,应该便是他那深藏屋中的黄花闺女……张翠翠了吧。
“小女子张翠翠,给李公子请安。”
周围的人影渐渐散去,张老爷子已经领着那些孩童们离开了。
此刻,静谧的小院中。
就只剩下了李长风和眼前这名身材曼妙,面容清丽的女子张翠翠。
“你想说你那些传闻也是假的?”
“是为了怕那范府恶少染指对吧。”李长风低语,神色平静。
“公子知我意,妾身心已足。”张翠翠回应,很有礼貌。
举手投足间完全就是那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衣着装扮上更是得体,不禁让李长风想起了秀儿姑娘。
“公子请用茶。”
张翠翠的声音和动作都很轻,也很柔,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文雅之气。
“可我喜欢酒。”
李长风婉拒,并没有接茶。
因为他们做的实在有些刻意。
刻意到每一个动作和话语都在暗示着他,想让他共情,想让他放松防备。
那种步伐,加上领着小女孩过来道歉的模样,还有说的每一句都是静心设计过的,为了展现出自己的温柔贤淑和知书达理。
而那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雪白,还有靠近时的特定动作,是为了凸显她这身材的曼妙之处。
还有她那抹诱人的红唇,以及留在这茶杯口上试毒,以表真诚的唇印也都很刻意。
“你终究不是柳红秀。”
“我也不会是你的帐中郎。”
李长风明白,直接将话挑明。
这些人显然都是有备而来,知道他在乎什么,救过谁,可能喜欢的女子类型还有服装打扮。
但他已经毕竟学到了不少。
锵
黑刀现,茶杯裂。
李长风不想再废话和耽搁时间。
还不如拔刀来的更直接。
“妾身明白了,公子请息怒。”
“杨老伯孙女大病初愈,下午小女派人带她去另一处看郎中,这会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张翠翠的声音很轻,但却不惧。
“为何不惧?”
李长风皱眉,他想清静一会。
可这反倒令张翠翠看向他的眼神越发娇燥,浓浓的思念之意更是流露于表。
“为何要惧?”
“公子骨子里就不是那样的人。”
“妾身只恨自己不是柳红秀,未能早点遇见公子,未能在公子的心中留下哪怕一丁点影子……”
张翠翠还在说,面含春水。
可李长风不想听。
因为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呼喊声,其中喃呢的话语让他感到不安。
“我已经被你们浪费了很多时间。”
“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李长风拔刀,指向了张老爷子,还有地上那名迟迟赶来送信的下人。
“别掌嘴了,说重点。”
李长风凝声,身上炼体境九品的气息瞬间释放,将那想要从后后靠上来的佳人震退。
“是是是……是那外面来的修士。”
这名下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便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求饶道。
“就在下午,就在下午的晚些时候!”
“杨老伯孙女就是被她们那些外来人给看上并带走了,说是什么根骨不错,说要送给,送给……”
“说是要送给什么箭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