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得绝症的人很硬！

粤圳富田区港岛医院，下午四点，方南面色惨白走出诊室。

中央空调吹出的凉风，没带来舒适感受，他扯扯衣领，反觉烦闷。

心中有团火灼灼燃烧，想焚尽所有。

他得了绝症！

【长久未曾释放？没有借助过手？六年？有人会信？】

【类固醇睾素超标，多巴胺分泌受到抑制，机器检测结果不会错，就是多器官功能紊乱失调】

【和癌症的电解质紊乱一样，只能靠药物延缓死亡时间】

【拿药来找我，告诉你如何服用】

……

想到提出质疑时，金鱼系女医生的淡漠解释，方南攥紧了拳头。

往昔记忆浮上心头。

大学毕业前，不但丢脸，还丢了前途光明的工作。

父亲早逝，独自将他养大的母亲，因此引发重疾去世。

处理完母亲的后事，他来到粤圳，做了码农。

助理软件工程师、软件工程师，……到现在的软件组长，方南一直勤恳。

同年进软动力公司的同事走完，只有他没有跳槽。

并非技术差，方南懒得折腾。

第一年月薪五千，攒下五万。

第二年月薪八千，积蓄十四万。

第三年月薪一万二，银行卡存了二十八万。

……

第六年月薪两万五，距他的目标只剩不到四十万了。

再有两年方南三十岁，就能带着一百万，去小城市度过余生。

首选目标是鹤/岗，那里房价便宜。

不过现在房地产行业不景气，生活成本不增加的情况下，其他小城市也可以考虑。

但病情诊断书打乱了计划。

药物支撑活不过两年。

看下手里的缴费清单，瞅瞅上面的五位数字，方南咬咬牙。

就算有医保，六十万积蓄也经不起递增式费用的折腾，何必浪费钱？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

树人先生说得对，却和他沾不上。

与其病床上苟延残喘，不如趁着能走动，轰轰烈烈潇洒几天。

花完五十万，登上梧桐山，剩下那十万，就是捞尸体的钱。

……

刺啦！

方南撕碎缴费清单，也扯断了心中枷锁。

打工？

年薪百万都别想留下他！

趁身体还没衰弱，轻狂一把！

软件问题！

项目进度！

……

和他有关系吗？

回去辞职！

放弃攒钱的方南，变得大方起来。

不坐地铁公交，直接打车！

“软件产业基地15D栋！”

他报出公司地址。

软动力公司是小有名气的软件外包企业，买了软件产业基地15D栋7楼，做办公地点。

下车付20块钱时，方南稍稍心痛一下。

交通费一天不超10块，这次奢华了一把！

心痛什么？！

五十万在手，喝最烈的酒，玩最美的……

想多了。

酒最烈可以，女人就别想了。

真正的好白菜，五十万拱得到？

不管了，先辞职，晚上回城中村的出租房，好好计划一下。

玩得大，后天就去梧桐山，玩得小，能坚持半个月。

方南一边想着，一边坐电梯到7楼。

软动力公司是项目负责制，项目经理从软件、硬件、测试等部门抽调人手，对接客户的各项需求。

考虑到便捷，外包员工大多到客户公司工作。

一方面沟通进度快，另一方面也保密。

方南的软件小组，组员去了客户那边，7楼反而空荡荡的。

虽然对公司归属感不强，但手下几个软件工程师是方南带出来的，多少有点儿感情。

不用和他们面对面告别，免了很多麻烦。

方南坐到位置上，登录OA（办公自动化）系统，准备写辞职报告。

“方南！”

旁边的独立办公室，穿西装的男子出来，老远就冲他高喊：“没去大充？客户又投诉了。”

西装男叫冯安，年龄三十二岁，是方南所在外包项目的经理。

以前哪怕请了假，方南忙完，都直接去客户链想总部那里，跟进工作。

现在人要死了，马上去爽，谁还在乎？

昔日兢兢业业的牛马，现在只想做骑手，谁都别想束缚他！

想是这样想，方南给了冯安脸面，耐心解释：“今天请了病假，现在想辞职。”

“辞职？”

冯安怒了：“辞职很牛？工作交接呢？”

“耽误项目进度，信不信法务部告你？！”

……

众所周知，大公司设有强大的法务部门，喜欢对付桀骜不驯的前员工。

都前员工了，谁在乎你为公司带来过收益？

方南心酸。

冯安也太现实了。

明知他请病假去医院，说出辞职肯定有缘由，不管不问，就把矛盾上升到与公司法务部对簿公堂的地步。

客户面前哈士奇，员工秒变藏獒犬！

不愧是川省来的，这家伙把本省的传统技艺学了个通透。

好说好散，相见不难。

真要撕破脸，方南就不客气了。

砰！

他猛拍桌子站起，瞪视冯安：“老子不要工资，你还能卡我吗？”

“你……”

冯安懵了，后退一步。

他坐到项目经理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事是有的。

方南是软动力公司年限最久的员工，向来兢兢业业，连着加班两个月不休息，都不曾有怨言。

是个软柿子！

刚遭客户呵斥的冯安，哪会顾及‘逆来顺受老黄牛’的感受。

现在黄牛变猛虎，冯安有点儿不适应。

不过要他低头，也是不可能的。

软件旁边就是测试，部门人员大多是女性，一个赛一个漂亮，冯安向来觊觎。

不能怂！

怂了，如何树立威武形象，去勾搭她们？

“哼！”

他语调阴森，威胁方南：“因为你的离开，导致客户项目没完成。”

“法务部照样找你担责，赔的就不是一个月工资了。”

……

冯安说得有一定道理。

方南知道有个同事，两年前因为裁员克扣自己工作，寻求法律途径投诉公司。

法务部以耽项目为由，反罚了对方两万块。

外包项目也有赔钱的，推到某个人身上，公司拿捏你太容易了。

呵！

方南不怕。

最多半个月，他就是梧桐山下的尸体，会怕软动力告自己？

不写了！

写个锤子的辞职报告，老子不伺候你们！

还有冯安？！

方南从背包拿出检查报告，指着病症那栏给对方看：“瞪大你的狗眼瞅清楚，老子得了绝症！”

“你尽可找人告我，惹急了我，我就学你睡别人老婆，搞你媳妇。”

“还有你自己，千万别走夜路。”

……

得绝症的人很硬！

他不再委曲求全，不再有任何顾忌。

五年多的压抑爆发出来，天都敢捅破！

大不了是个死，早死晚死有区别？

看看冯安惨白的脸色、微颤的身体，方南无比惬意！

就是要这混蛋胆战心惊！

“啊？！”

就在这时，有人惊讶失声，打断了方南的犀利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