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之后,周吾被邀请陪陈桃芽度过她十八岁的生日宴会。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陈桃芽家,对于女友的成长环境很是好奇。
忍不住开始打量起来,这是个很普通的三室一厅。
不普通的是屋里的布置,柔和的灯光照亮温馨的客厅。
墙上挂满了跟生日相关的装饰,五彩的气球,生日快乐的横幅。
餐桌上也摆满了丰盛的美食,还有精致的生日蛋糕。
看的出来,桃芽同学的家里人对她成年的第一个生日很重视。
要用这份精心营造的氛围感,将生活点缀的更加有趣和璀璨。
就是有一点让周吾疑惑,陈桃芽家里连她一共三个人,桌上却摆了四双筷子。
“家里还有其他客人?”周吾主动询问道,他怕坐错位置再尴尬。
因为今天的生日宴摆明就是家人局,自己的新身份也不过刚通过审批。
“不该打听的事情少打听。”
陈桃芽才不会说摆错筷子的前因后果呢。
既然不让打听那就不打听,周吾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他看得出来赵曼并没有完全认可自己,只是碍于陈桃芽的原因,暂时默许。
接下来就是平常的生日环节。
蛋糕上的蜡烛被点燃,在歌声中,戴着生日帽的陈桃芽双手合十许愿。
然后吹灭蛋糕上的蜡烛,房间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愿望没说,因为担心说出来不灵,想必跟家人有关。
家人们纷纷送上精心准备的礼物,表达着对陈桃芽的爱与祝福。
周吾自然也给陈桃芽准备了礼物,不是很值钱。
但应该还算难得,至少有纪念意义。
在赵曼送上礼物后,周吾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相框。
看着相框里的照片,陈桃芽原本惊喜的表情逐渐被疑惑替代。
相框是新的,还能隐约闻到木材的味道。
但相框里的照片却很老,里面环境是在一个凉亭下。
两个二十出头的女性,各自抱着一个孩子,看向镜头的她们笑着。
陈桃芽觉得照片里有个抱着孩子的女性跟自己很像,可是她并不记得自己拍过这种照片。
而且照片的背景给人一种古朴感,还有照片的材质都不像是近些年拍摄。
另外一个女性,陈桃芽也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疑惑的她看着周吾问道:“这张照片是??”
“这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
简练的言语让陈桃芽仿佛经历一场暴风雨洗礼,她虽然记得自己没有照过这张照片,但周吾肯定不会骗自己。
心中疑虑加重的陈桃芽再度看向照片里那个像自己的人。
本来还觉得只是像,但经过仔细端详后就发现越来越像,甚至一模一样。
这让陈桃芽恍惚难道自己真拍过这张照片,只是忘了?
突然,陈桃芽想起周吾说这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面。
可是照片里面并没有周吾,只有各自抱着孩子的两个女性。
联想到照片里古朴的年代感,跟自己很像的女性,还有另外一人也有些眼熟。
虽然依旧还有很多疑惑解答,但陈桃芽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目光灼灼的她看向周吾,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这张照片,这张照片?”
“是的。”周吾说道:“这是赵姨跟我妈十八年前的合影,她们曾经也是同学。至于被抱着的孩子,自然就是你跟我。”
“原来你是小陈的儿子。”阿爷也很是感叹:“你妈妈以前经常来我们家找曼曼玩。”
“yes,我猜对了!”
陈桃芽双拳紧握很是高兴,看向周吾的眼神也更加热烈。
原本以为跟周吾认识是缘分牵引的偶然,谁想竟是十几年前的命中注定。
雀跃的像只小鸟的她看向母亲,想要照片递给她看。
然后就看见母亲愣神在原地,不知何时开始有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流下。
突然心中骤疼的陈桃芽轻轻呼唤道:“妈妈?”
“呼~我没事。”
轻吐一口浊气的赵曼将泪水全都拭去。
其实周吾刚拿出照片时,赵曼不经意扫了一眼,立时就认出照片里的自己。
那是十八年前,自己抱着出生刚满月的小桃芽从京城‘逃’回平县。
恰好碰见给儿子拍周岁照片的陈娴。
好久不见的同学、挚友,又同为人母就在照相馆门口拍下这张照片。
当时遭遇很多的赵曼把这件事遗忘了,没有去照相馆取照片。
没想到陈娴竟然去照相馆将照片取出,并保存的这么好。
从陈桃芽手里接过照片,赵曼轻轻抚摸着照片里年轻的自己。
记忆翻涌,仿佛回到十八年前,那个时候的自己跟桃芽差不多的年龄。
可是仿佛就是仿佛,自己终究还是回不去十八年前。
而且,也不是那么想回去,因为已经经历过的艰辛不想再经历了。
如果是回到十九年前,有机会改变丈夫遭遇的厄运,倒是可以考虑。
就像仿佛就是仿佛,如果也终究只是如果。
不想伤春悲秋的赵曼摆摆手赶人:“行了,你们吃饱喝足就去聊天,这里我来收拾。”
“妈妈,我帮你。”
准备收拾碗筷的陈桃芽撸起袖子,露出如珍珠般玉洁的柔嫩手腕。
周吾原本想要阻止,毕竟陈桃芽是今天的寿星,而且还是成年第一个生日,很有纪念意义的。
但想了想还是没阻止,倒也起身跟着一起收拾碗筷。
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独居多年的周吾对于家务活可是信手拈来。
别说只是收拾碗筷,就是让他自己整治一桌丰盛的美食也不在话下。
···
赵曼本打算自己收拾就行,毕竟自己老爸年龄在那,尽量少操劳。
另一个是自家宝贝女儿,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
另一个周吾、、是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结果眼前两人根本不打招呼就动手,就挺无奈却也有些欣慰。
劝说了两句,两人依旧不为所动,也就懒得劝了。
而且平常养尊处优的赵曼也不擅长这些家务活,正好人多力量大。
十几分钟后,原本还摆着琳琅满目食物的餐桌整洁一新。
地板也刚拖过,灯光照耀下泛着水光,扔厨余垃圾的周吾也回来了。
站在门口的他正犹豫是直接进来呢,还是告辞离开。
时间其实还早,只是今天是来给桃芽同学过生日的。
既然生日过完了,自己这个工具npc也就到了切换场景的时候。
尤其是明天桃芽就要转学离开,虽然可以打电话,分享心情。
周末也可以去京城探望,但总归不如现在想看就看。
就在这时,察觉周吾回来的阿爷招呼她过来喝茶。
那正好合了周吾的意愿。
陈桃芽早就在茶桌前坐好,周吾顺势坐在她身边,两人交换眼神,无声胜有声。
收回视线,正好看见阿爷取茶。
条索紧节壮实色泽乌褐鲜润,是顶级大红袍才有的表现。
还没经过热水冲泡,就闻到淡淡的茶香,更加印证之前的判断。
随着热水冲入茶杯,乌褐色的条索被水流挟裹翻滚。
条索附带的色泽融入,使得茶汤呈现橙黄色,清澈艳丽。
但真正让周吾惊讶的是被条索被浸泡后舒展的样子、
叶底软亮、匀齐,尤其是鲜明的红边让周吾眼光凝视。
好茶他是喝过不少的,单价数万堪称珍品的也不在少数。
但就大红袍这一类目里,可以跟眼前这款相提并论的只有一次。
价值很难用金钱来衡量,能否喝到全凭身份的象征。
一位赏识他的领导,副蔀级别,也是他人赠予,只有半斤。
如此珍贵的茶是武夷山母株大红袍扦插的二代茶株所产。
周吾也只喝过一次,茶汤的滋味早已遗忘,但这份荣幸与参与感,时至今日依旧念念不忘。
从回忆中收回心神的周吾对眼前明亮的茶汤更加好奇。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不由的心神震荡,唤醒久远的记忆,对上了。
香气馥郁、滋味浓而醇厚、鲜滑回甘、岩韵明显。
与普通岩茶相比,更有锐、浓长、清幽之感。
茶入腹,杯底余香持久,让周吾不由感叹自己面前这一家人到底是啥背景啊。
是,1993年的大红袍扦插的获得程度肯定要轻松于十几二十年后。
但这依旧不是普通人可以觊觎的珍品。
“这茶还不错吧?”
赵衡把周吾的表现收入眼中,知道这是个懂茶爱茶之人,让他心生宽慰。
原本心中还有的一点不舍,自然也是随风散去。
不是赵衡小气,而是这款茶在他的收藏里是最珍贵的一款,没有之一。
现在手里的存量,最多够再泡一壶。
轻吐一口气,清晰可闻馥郁香气,周吾点头称赞道:“您老太谦虚了,这茶给我喝,实在是浪费。”
“只要懂茶,爱茶,就不浪费。”
阿爷摆手让周吾不要在意,然后浅唱一口:“可惜我这里也没剩多少了,否则多少给你带点回去,让你父亲品鉴一下。”
“爸~!”赵曼喊了一句,虽然没有继续说,但眼神中的不舍之意明显。
如果是普通顶尖茶叶,周吾肯定觉得自己这个未来丈母娘有点小气。
但母株扦插的二代大红袍,他还真不敢觊觎。
之前曾听那位领导提过,母株大红袍每年的产量大概也就是8两左右。
母株扦插的二代也不过几百斤。
看着数量不算少,但你要知道国内副蔀级以上干部就有三千人。
每人每年连半斤都平均不上,可见是何等珍贵。
周吾摆手推辞道:“这可是母株扦插的二代大红袍,就算您老给我我也不敢要啊。”
“什么扦插二代,这就是母株!”赵曼下意识纠正。
“啊?这是母株?那六棵之一?”
“等会,你喝的出来二代扦插?”
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的周五与赵曼相对而视,大眼瞪小眼。
果然是贫穷限制想象力啊,周吾觉得自己已经很敢想了。
但鼓起勇气也只敢把喝的茶叶当成二代扦插。
实在是母株太珍贵了,每年产量也不过八两。
别说副蔀级了,就是正的,甚至庙堂至高的那些大佬,也不是想喝就喝。
原本以为自己眼前这家人已经很不简单了。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竟然还是过于简单了。
真正珍贵的物品从不在市面上流通,一般成为身份的点缀或附属。
最顶级的茶叶就属于此列。
赵曼的疑惑也来源于此,据她所知周吾就是个普通小镇青年。
家里的关系网官职最大的就是他的大舅,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副科。
他的父亲周庆华当年也不过是团级退伍。
这样级别的人别说喝二代扦插大红袍,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可以想象周吾能够品出二代扦插大红袍,对赵曼的冲击力。
这很大概率代表周吾的身后还有靠山。
这时候周吾也知道自己言多有失露馅了,赶紧就想瞎话弥补。
“我是在书上看到的,大红袍是岩茶里的佼佼者,母株更是顶尖的明珠。母株实在太珍贵,这猜也只敢猜是二代扦插。”
“你觉得我会信吗?”
周吾的理由很合理,但直觉告诉赵曼这小子在胡扯。
人无法理解认知之外的事情,周吾之前语气的笃定不像是道听胡说。
“我觉得您应该信,毕竟像我这样农村孩子怎么可能喝到二代扦插呢。”
好嘞,赵曼确定这小子就是在胡扯,这也让她更加好奇了。
“以你跟芽芽现在的关系,你觉得如此隐瞒我们、这些家人合适吗?”
“好吧,我坦白。”
家人啊,实在是周吾无法抵挡的攻击。
现在的他跟陈桃芽已经算是明正眼熟的情侣。
只要未来不出现不可抗拒的事情,那么他们大概率会走进婚姻殿堂。
那桃芽的妈妈就是自己的妈妈,她的外公也是自己的外公。
坦白,但不能全部坦白,因为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
想了想,周吾说道:“我在一位长辈家里喝过,我们两家关系还算亲近,互相认了干亲。”
“只是长辈可不够哦。”赵曼说道。
“这位长辈是我父亲当年当兵时的连长,转业后被分配到公检法。”
略一顿,周吾继续说道:“目前在市监察院任领导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