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死心

“怎么会?”江大柱瞳孔猛然睁大,看着手中利剑拦腰断成了两截。

失去剑尖的利剑,就如同被拔掉獠牙的猛兽,再也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变成了人人可欺的路边野狗。

所有积蓄在剑尖的力量,顷刻间化为了乌有,对石虎造成的伤害等同于蚊子叮了一口。

见状,石虎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冷静,抓住机会,一记蓄满力量的重拳砸在了江大柱的胸口上。

江大柱像一个炮弹飞出去,砸在了擂台边的护栏上,整个身子都嵌入了厚重的石墙中。

擂台边上的护栏都是由坚硬石块砌成,具有良好的抗冲击性,可即便如此,还是陷进去了一个大坑,可见石虎这一拳的力量有多大。

江大柱用最后的力气,从石墙中脱身,但因体力不支而跪在地上。

石虎此时已经褪去了【重力领域】,闲庭信步般来到江大柱的面前,他已经确信江大柱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记得你,若不是你当年好心放了我,我石虎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石虎蹲下身,与江大柱平视。

“但你觉得我会因此感激你吗?”说着,石虎平淡的脸色一变,一股猩红的杀气从眼中透出。

他一把抓起江大柱的头发,上下打量着这个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手下败将。

越看面前丑陋的面庞,石虎嘴角上扬的幅度就越大。

“不会,我石虎只会记得当年的屈辱,而不会记得你对我的网开一面。”石虎凑到这个奄奄一息的对手耳边,轻声说:“你当年就该杀了我……”

说罢,石虎松开江大柱的头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野狗。

“我石虎若是一个平头老百姓,说不定我会记得你的恩情,但我是一个战士,一个不畏死的战士!战士就要在战场上把每一滴血都流干,然后光荣地倒下!”

“而你放了我,无疑就是对我石虎的侮辱!你知道当时有多少人看不起我吗?有多少人在背后骂我是一个弱者吗?这份屈辱让我每天都在努力修炼,为的是有一天能把你踩在脚下!”

石虎笑了笑,语气也变得平淡,“我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了,你也许死在哪个山沟沟里了,不会来了。”

“可你终归是来了,这就是天意!这是上天要让我洗清身上的屈辱!”石虎双手张开,仰天长啸。

他指着江大柱,“今天,我就要拿你的血作为我石虎,实力晋升的又一个见证!”

江大柱透过额前凌乱的刘海,木然地看着面前宣泄怒火,述说不甘的石虎。

人们总是在思考自己临近死亡时,心中会是怎样一番的滋味。

这是生者的想法。

江大柱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只不过迟个几十年再埋。

此刻,到了死亡面前,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也没有任何力气去想。

他的双手现在就是耷拉在身上的附属品,仅存有一丝痛感,证明这是自己的双手。

眼前斑驳的景象慢慢被一层淡金色光芒笼罩,一幅绝美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

那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傍晚,天边映着橘红的云朵,夕阳播撒在家门口的空地上,将篱笆,山路,门前松树都染成了金黄色。

山脚下传来一声风铃般的娇嫩嗓音,在那个尘土飞扬的蜿蜒山路上,一个幼小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他的女儿惠惠回来了,是一路小跑回来的,额头上大汗淋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惠惠挥舞着手中的一封信,好像是一只蝴蝶。

“爸,我被录取了!我有书读了!老师说我的天赋很好,可以到县城里去读书!”惠惠一边说话一边活蹦乱跳,就是像一个小精灵绕着他转。

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那颗早就麻木不仁的心,重新活了过来。

他重新拿起沾满妻子鲜血的剑,趁着夜色离开江家村,来到龙陵九擂,一人一剑杀到了第九擂,赚得了几十万奖金。

面对各大帮派开出近乎天价的邀约,他都一一拒绝了,那些猎头说他这样的强者不该埋没在小山村里,可他还是回到自己女儿的身边,拿着这笔钱供她上学。

眼前的景色像是风沙吹过般褪去,他又回到了阴暗血腥的擂台,耳边充斥着杀戮的喊叫,口中血的咸腥味慢慢发散。

这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他以前在远洋邮轮的书架上看到过一本书,说人在死亡时释放某种激素,使得大脑异常活跃,过往记忆中的画面会一一闪过。

他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哪怕不上擂台打比赛,体内多年淤积的旧伤也会要了他的命。

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都一样的。

凌天就在离江大柱不远的台上,因为晚来的缘故,他的位置在整个比赛场地的第一层,看不到擂台上的全部情况。

他抓住护栏爬了上去,他要跨过护栏去救江大柱。

突然,背后有一股力量拽住了他。

他回头一看,老狐涨红了脸颊死死拉住他的衣领。

“喂!你干什么!”

“笨蛋!你忘记比赛规则是吧?擅自介入比赛者,立斩之!”老狐当了这么多年的猎头,一眼就看出了凌天的心思!

“江叔叔是我的家人,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呢!”凌天一把扯开了老狐的手,拿着未名剑跃上了擂台。

石虎看着眼前近乎要死透的老头,握紧拳头,朝着江大柱的脑袋抡去。

拳势凶横,拳风阵阵,显然是下了死力,准备一拳要了江大柱的命。

就在拳头将要触及江大柱时,石虎及时收回了力气,转身一躲。

“偷袭可不是一个好汉啊!”石虎玩味地看着眼前另一位剑士,嘴角微微上扬。

“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凌天将江大柱挡在身后,举起未名剑,剑锋直指石虎。

“跟我打?你小子还不够格!”石虎没有摆出战斗姿态,扭头看向了底下的裁判。

一群黑衣人立刻冲上了擂台,将凌天和江大柱团团围住,裁判从人群中走出来,厉声道:“毛头小子,不知道龙陵九擂的规矩是吧?”

“来人啊!把这小子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