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应频的“影子”

摩托开到中心地带。

应频院外的草坪上一片狼藉，到处是烧焦的枯草和燃烧的大火。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架坠毁的直升机，还在往上冒着滚滚浓烟。

“你来了！”

暗蝶看到安锦，牢牢把他抱住。

这个拥抱，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长久。

“对不起，”暗蝶道歉，“是我食言了。”

安锦一笑而过：“没关系，这都是命中注定。”

“哈哈，命中注定，说得好！”

暗蝶松开安锦，直视他的双眸：“作为蝴蝶小组的组长，有些话我不便在别人面前明说，有些情绪我只能深埋于心中。”

“但在你这里，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暗蝶眼眸垂下：“十年前，混蛋老妈死的时候，我亲自去过龙韵赌场。”

“她趴在赌桌上，无声无息，我的感觉是我为什么晚了一步，我早该知道她迟早会死在赌场上，这是赌狗的下场，逃不过的！我那个时候恨自己，恨我为什么不早一天见她，哪怕只是为了她的一句道歉……”

“可是一切都晚了，哪怕执念再深，到那一刻，我都得学会放下。”

“我去参加她的葬礼，老实说，那场葬礼除我之外，根本没人参加，混蛋老妈连她女儿都能随意卖掉，坑身边的人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她在死前根本没朋友，别人见到她，都像是见到瘟神一样，赶快跑远。”

“那场葬礼只有我参加，那天下着瓢泼大雨，我一个人撑着雨伞，和主持的司仪隔空对望。”

“当时的我也是在和我最后那一点可怜的自尊较劲，我没能在混蛋老妈死前见到她，没能获得她的一句道歉，我就想跟司仪较劲，跟死后的她较劲。”

想想也是，那时的暗蝶很小，长久以来支撑她坚持下去的信念崩塌，她的心里是万分痛苦，万分折磨的。

“司仪在上面说一句话，我就在下面怼一句话，她说：愿纯净而温善的灵魂在土里安息，我就怼上一句：愿肮脏而邪恶的灵魂永不安息。”

“哈哈哈……”

暗蝶抹掉脸庞的几滴眼泪，说道：“我跟那个司仪相怼十几分钟，她看我的目光都变了，你知道最后仪式结束后，她对我说什么吗？”

安锦想不到：“对你说了什么？”

“她对我说，你和你老妈一样，都是混蛋，不讨人喜欢。”

安锦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根本不懂你。”

“我也不需要她懂，”暗蝶冷声道，“混蛋老妈死之后，我就没继续下去的信念，颓废了很久，在部长看我的眼神不对劲，想要把我开除的时候，我想通了，仇恨这个东西嘛，它有的时候是让一个人活下去的支柱，我完全可以把对混蛋老妈的仇恨转移在杀她的应频身上。”

“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在接下来的时日里重新振作，避免被集团开除，乃至杀死的悲剧，一直到现在。”

“可是你看，”暗蝶对准直升机旁边焦黑的尸体，“你看看，应频竟然也以这样的形式死去，就和当年我那混蛋老妈的死法一模一样，而我，甚至都没能和她们说上一句话。”

“你说，可笑不可笑？”

安锦走到尸体前，蹲下身。

他还能勉强从尸体的种种特征上分辨出应频那张恶心的肥脸。

“没什么可笑的，暗蝶，你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你不再靠仇恨活着，仇恨这种情绪也不再是你赖以生存的培养基。”

“应频死后，你可以彻底和过往割断联系，这多少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暗蝶坐在草坪上，仰头看被染成金黄的天空：“也许吧，可是执念哪是那么容易放下的，能放下的，也不会是执念。”

“要我说，这根本没什么，”一直倾听暗蝶陈述的黄颜发表意见，“蝶，要不是应频，你和安锦也不会认识嘛！”

“有些事情，自有天命，但上苍不会让每个人吃亏的。”黄颜挤了下眼睛，说道。

一时之间，暗蝶和安锦好像都回到一个多月前的那天，她们在审讯室相遇，暗蝶拿着应频的照片，质问安锦。

虽然过去如此久，但两人都从未忘记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当时的场景还在眼前浮现，历历在目。

暗蝶笑道：“你怎么这么会安慰人，也是，要没有应频，我也不会认识安锦，是应频把我们两个人的红线牵在一起。”

暗蝶认真地看向安锦：“既然如此，我愿意放下执念……安锦，你愿意做我余生的执念吗？”

这么浓的情话却没有感动安锦。

因为安锦已经在激动的情绪下直挺挺跪坐到草坪上了。

他紧盯应频的容貌，眼睛越眯越紧。

“怎么了？”暗蝶转头问道。

“应频脖颈左下角的黑痣呢？”安锦问道，“黑痣去哪了？”

“黑痣？”

暗蝶琢磨出不对劲，也回过头，仔细观察。

果然，死去的应频脖颈上没有那颗细小的黑痣。

驾驶直升机逃跑，死在草坪上的肥脸女人根本不是应频！

她和应频长得很像，但她只是一个赝品！

“这是个假的应频，是被派来掩人耳目的！”暗蝶打起精神，啐上一口，“我们都被应频耍了！”

黄颜在一旁暗中给安锦竖上一个大拇指。

如果说原来她还对安锦存疑，觉得暗蝶爱上安锦纯粹是因为暗蝶性压抑太久。

那现在黄颜是不觉得她们在一起有任何问题了。

安锦这个男人看上去真的不错，观察能力极强，而且非常善解人意。

暗蝶拿起对讲机：“全员集合，地毯式搜索这片区域。”

命令下达之后，三个杀手小组的人中赶来不少，她们拿着专业器具，开始在草坪和别墅之间一片片排查。

安锦困惑道：“应频死后，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查验她的尸体啊，这明显是个假的应频。”

暗蝶捂脸，她也开始无地自容起来。

作为专业人士，在专业的事上输给安锦，她是真的不太好意思：

“当时我们看到一个肥胖女人驾驶直升机逃跑，无论怎么看，她和应频都长得一模一样，加上她逃跑时非常急切，我们就没怀疑她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