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的天盛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泥土的气息,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斑驳地洒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战马的嘶鸣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它们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哀伤。士兵们将战友的遗体轻轻抬上担架,脸上写满了悲痛与不舍。
与此同时,天盛关内,北魏大营中的气氛却显的轻松许多。
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上挂着疲惫的笑容,有的在诉说自己战场杀敌的英姿,有的说着自己如何身手矫健,有的则在畅想着自己会因功晋升,他们都在庆幸自己熬过了战争,等来了胜利!
中军大帐内,郑天行眉头紧锁,赤裸着上身,任由军医为其处理伤口。
“殿下!”一声兴奋的声音从帐外响起!
帷帐拉起,与隋熟斜对阵的游弩校尉,一脸兴奋,手里提着带血的包裹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见到郑天行身上的伤口,他停下脚步,收起兴奋之色,眉头紧锁。
待军医处理好伤口,郑天行扫了一眼校尉脸上的神情,略感无奈。
“阿晟,你这幅表情做甚?不过是些皮外伤!”
易晟将手中带血包裹放下躬身严肃道“殿下千金之躯,行事却鲁莽至极!”
郑天行闻言笑着拍了拍易晟的肩膀“我心里有数,有你在那支箭射不到我!”
预想中被信任后感激涕零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易晟更加严肃的劝说道“王爷,千金之子不坐坠堂!隋熟斜那一箭,有属下在定然伤不到王爷,那休屠王亦是差的远!只是王爷亲率游弩营斩旗,属下认为不妥当!若王爷被箭雨射于马下,对我军士气亦是毁灭性的打击,到那时敌军趁机掩杀,天盛关群龙无首定会失守!还望殿下以后三思!”
郑天行闻言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我相识一年有余,我竟才发现你易晟有当谏臣的潜质!”
说完郑天行来到易晟对面,紧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平淡道“你能劝谏孤,孤很高兴,但这个理由孤不太喜欢……说一说其他的原因吧!”
易晟感觉脊背发凉,立刻低头弯腰拜道
“殿下,自去岁皇后娘娘派属下护卫殿下起,属下与舍妹之性命便系于殿下一身!若殿下在战场之上出现意外,属下难辞其咎,舍妹于皇后娘娘身边更会举步维艰甚至性命难保!属下为殿下护卫,当死于殿下之前,只是舍妹年幼……”
说道这里易晟的头低的更低了“还望殿下以后三思而行……”
闻言郑天行嘴角微翘,把住易晟作揖的双手,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双臂笑道“这才对嘛!你不适合做谏臣,还是说些实话让孤听着舒服!”
说着郑天行指着地上的带血的包裹问道“这里面是谁的脑袋?孤见你那般兴奋,浑斜柯还是隋熟斜?”
闻言易晟的表情有些尴尬“回殿下……都不是……”
郑天行闻言一愣“那是谁的?”
“隋熟斜身边的副将,提隋熟斜挡了一箭……”
“副将?”郑天行有些不理解“一个副将的人头!你兴奋什么?”
“这……这……”
易晟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开口。
郑天行扫了一眼易晟冷淡道“孤刚说过,孤喜欢听你说实话!”
易晟立刻回道“回殿下,按照朝廷历法,斩杀敌军副将可得十亩永业田!”
“永业田!?”郑天行感到惊讶不解的问道“寻常百姓靠田地维持生计,如此兴奋些到也正常!你又不需要靠土地维持生计!你兴奋什么?”
“殿下,属下与舍妹年幼时便犹如浮萍一般四处流浪,那时食物和衣服皆是路边捡来、从死人身上拔下来,后被被人贩子骗卖入宫中,幸得陛下和皇后看中,如今生活才稍好些。只是我兄妹二人流浪久了,时常觉得如今的生活亦不踏实……便想着若能再有些自己的土地,或许会踏实些……”说着易晟再次将那副将的人头提在手中,脸上挂着笑容。
“母后不是吝啬之人,她随便赏点东西就够你和令妹置办一些田产,还有我赏你的东西,大部分都随战报送回玉京,也够在玉京周边置办……就没想过用赏赐的银钱办置土地?”郑天行的疑惑更甚!
易晟闻言不自觉得露出愤恨之色,他双手紧握,最终无奈道“殿下,属下人微,买来的土地常有纠纷……还是功劳换来的土地,属下觉着会安稳些!”
“看来是吃亏了……”郑天行看着易晟紧握的双手心里一边想着,随机便拿起纸笔书写起来。
片刻后,郑天行放下毛笔,吹干墨迹,将纸叠好递向易晟“拿上本王的王召,永业田就在燕川城周边挑,虽不如都城附近,但毕竟是孤的封地,孤给你撑腰,燕川城的官员和世家不敢给你搞小动作,你拿着安心些!”
多年的愿望,如今只要接过王召便可实现,易晟有些不知所措。
见状郑天行也不着急,将王召放到桌案上,起身将易晟手中的人头包裹拿到手中,随后便将其扔出帐外,并高喊道“去将,人头挂在城头!”
“诺!!”
门外护卫的回应声让易晟回过神,他颤抖得拿起桌上的王召,向着郑天行跪拜郑重道“多谢殿下,殿下之恩,属下无以为报,从今以后愿为殿下牵马执蹬!”
“好!一言为定!!”郑天行快速将易晟扶起,使劲拍了拍他的双臂。
易晟未再多言,只是郑重无比的点头!
郑天行盯着一脸郑重的易晟看了片刻,随后下令“去吧,将战报八百里加急发往玉京,收整军队,统计伤亡,三天后回军燕川城!”
“诺!”易晟郑重行礼领命离开!
“之前只是听命,如今算是收心了吧!”看着易晟离开的背影,郑天行心里想着。
只是想着想着,思维便发散出去“为兄者做皇子们身边的护卫,为妹者在皇子生母身边伺候着。这样算来做兄长的担忧妹妹安慰,定会对皇子尽心竭力,做母妃的只要不蠢,便会暂时对那些女孩子好一些!皇子得到尽心的护卫,护卫的妹妹暂时生活会好一些,皇子们的生母也能安心一些,貌似除了护卫会有危险,大家都赢了……还得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