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故人

他原本就是被赵扶稷拉来救场的,现在场子散了,他自然也失去了作用。

更何况,赵扶稷很讨厌宋清欢看他的眼神。

挥了挥手,将人如愿赶走了。

赵衍临走前视线似不经意扫过了宋清欢一眼。

轻笑,警告,傲慢的眼神,仿佛她只是一只被捕食的猎物。

宋清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咬下唇。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当就是原主的“主上”。

赵衍太过冲动正直,看眼神就绝不是心机深沉之人。

除了赵扶礼,已没有其他符合她猜测的人选。

更何况,这具身体好像认得他一般,方才乍一见他,竟然不由自主地轻颤了起来。

原主到底在他那里受过怎样的折磨,才形成了这样的肌肉记忆。

思绪陷入得太深,垂落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一只大手包裹住,温暖燥热,一下抚平了她心中的汹涌激昂。

“爱妃在看什么?这么入迷?”

他不知有意无意站在了她身前,挡住了落日余晖,也挡住了她看向那人消失方向的视线。

嗓音低沉而温柔,不经意便能拨动人的心弦。

宋清欢看着他硬挺的胸膛,不着痕迹地想往一旁躲。

他却不让她拉开距离,以轻柔适中的力道握着她的手,既不让她感到疼痛,也不让她挣脱。

“我……臣妾没睡够,有些困了。”

他低下头,神情认真地问:“那朕抱你回宫睡?”

宋清欢瞳孔微微一震,还没等她拒绝,她已经被人拦腰抱起。

她惊呼了一声,扭头想要像太皇太后求救,才发现偌大的正殿里早已没有第三个人的身影,就连何昶也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檀口微张,竟是愣住了。

她竟受赵扶礼影响如此之大,甚至不知道大家何时退了出去。

“爱妃为何频频失神?”

男人步伐稳健地朝崇华宫门走去,门外停着他的龙撵。

宋清欢手指攥着他的衣襟,摆烂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地道:“困。”

算了,他乐意抱便让他抱吧,反正她也懒得走。

赵扶稷自然能听出这是她的借口,眉眼掠过一抹不悦,“你就是这样敷衍朕的?”

她将脸埋得更深了些,假装没听见他的话。

赵扶稷直接将她抱上了龙撵,将她拉开一些,从她紧闭着的双眸,到柔软嫣红的唇瓣,再到白皙却又一道血痕的脖颈,只觉得怀里的人脆弱得如同娇花般,一折就断。

原本想要质问的话还是吞了下去,调整了个角度,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

快到朝云宫时,她才迷迷糊糊地出声:“陛下,明日臣妾要同太皇太后出宫,去青云观算时辰祈福。”

他皱眉,“算什么时辰?”

“嗯……选秀开始的时辰。”

长指探上她柔软的脸蛋,掐了掐,语气息怒不辨地问:“你就这么上心此事?”

“太皇太后吩咐下来的事,臣妾总不能不去。”

他冷哼了一声,“朕看你是想去见清虚道长说的故人。”

宋清欢长睫微颤,慢慢睁开了眼眸。

他说对了。

“陛下,你信天命吗?”

赵扶稷看着不远处朝云宫偏殿里的灯火,揉了一下她的脑袋,“朕只信自己。”

“哦。”

她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便再没了下文。

龙撵稳稳停在了偏殿前,赵扶稷放开了她,提醒道:“朕还未用膳。”

宋清欢慢慢地坐正,休息够了,脑袋也清晰了许多,红唇里吐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陛下便留下来和臣妾一起用膳吧。”

她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笑意,教人看不清掩藏在下面的底色。

赵扶稷看了她许久,才跟她一起下了马车。

两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一顿晚膳,气氛难得的温馨轻松。

他也没有死缠烂打要留下来,只在临走前问了一句:“爱妃日后可还会去御膳房学菜?”

宋清欢思考了一会儿,“可能会去。”

“做好了拿过来,朕替你品鉴。上次的宝塔肉,有些老了。”

暂时和好的假象被打破了。

宋清欢嘴角抽了抽,恼怒地目送他离开。

……

翌日清晨,宋清欢和太皇太后从宫中出发,乘坐马车到青云观。

太皇太后毕竟是年纪大了,路上颠簸,受不得叨扰,两人便各乘一辆马车。

宋清欢乐得自在,跟晴雨玩了一路的抽乌龟。

马车到时,已是午时。

宋清欢看着高耸入云的台阶,仍是觉得腿软。

她一开始走得还算快,越到后面越是喘不上来气儿,竟远远落在了太皇太后后面。

上次赵扶稷并没有骗她,太皇太后体力真的比她强。

她分明喝了清虚道长开的调理药,身子没有这么差的道理。

她便不服气,咬着牙跟了上去。

满身劳累在登到高处后瞬间消散。

秋初的阳光温暖却不炽热,山风吹拂过来,很是舒爽。

她大口地吸了一口气,感觉通体都被洗涤过了一般。

清虚道长今日不在观中,另有德高望重的道长接待了他们。

用扶乩之术求完时辰,太皇太后留下同道长论了一会儿道,宋清欢闲得无聊,随意在观中逛了起来。

此处毕竟是皇家道观,外围有羽林军守卫,她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连晴雨也没带上。

道观占地面积相当大,她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摸到边缘。

最后,她被小院旁的一颗桂树吸引了。

它的树冠长得极好,圆溜溜的脑袋,黄绿交叠,随风而来的尽是香甜的桂花味,她闭着眼睛安静地享受了一会儿。

“宋清欢?!”

熟悉而惊讶的男声在高处响起。

宋清欢一开始以为自己幻听了,乍一睁开眼,便对上了趴坐在高墙的人的视线。

两人对视了许久。

她茫然地微微张嘴,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梓南姿势狼狈地抱着屋檐,慌里慌张地叫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还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啊!”

宋清欢下意识就要帮他找梯子。

转了一圈,她才突然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