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聚形散气

睡梦中，路明非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宫殿。

整座宫殿大得不可思议，就像一座古代的城池。

一眼望去，城市中的所有颜色都是青绿色的。

正前方是一条宽广得够三辆马车并行的大路，道路两旁遍布富丽堂皇的小型建筑，其上有着模样各异，却又都精妙绝伦的装饰。

抬头向上看，巨型宫殿的穹顶则布满了绚丽的花纹，就好似一片繁星点缀的星空，不过背景是青色的。

所有的东西好像都由青铜铸成，并且连接成了一个整体，看不出任何拼接的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好沿着主路一直向前走，来到了一处广场。

广场很大，就像是青铜构成的海洋，一眼望不到头。

四面八方的道路汇聚于此，看上去这座广场就是城市的中央。

广场的正中间有一根很高的桅杆，离地八九米，上面挂着个什么东西。

广场上遍布着青铜雕像，都是人形的，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上一秒还是活着的真人。

此刻雕像的目光全部投向了桅杆之上，它们的脸上也显露出惊异的表情，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物。

路明非顺着目光往桅杆上看去，却见到了一颗血淋淋的头颅，那一抹鲜红在这片充斥着青绿色的世界里是那么的刺眼。

角似鹿，头似驼——这是一颗龙头，此刻正紧闭着双眼。

“无有因，头悬市曹何故？”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语调悠悠，好似吟游诗人在诉说着某个古老的故事。

某种巨大的恶寒感击中了路明非，他意识到了那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这不是他的梦境，那个自称是他亲爱弟弟路鸣泽的人，再度把他拉进了幻境之中。

可对方是怎么知道他在西游世界里的故事的？

路明非回归之后曾去翻阅过一些书籍，那个世界里的大多数怪物在西游记里都有记载，只是细节不同。

他本来以为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让他觉醒了龙族血统的梦，这样他的身体素质和超能力就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他认为那个梦境是以他的意识为主体所构建的，因而才会出现一些他记忆中的妖怪。

而他对那些妖怪记得并不那么真切，所以有些细节会出现偏差。

可是现在西游世界中小黄龙说过的话，现实世界里又怎么会有人清楚？

他再度想到了袁先生，对方称他并非此世之人。

倘若那并不是一场梦，而是某种切实发生过的现实呢？

小黄龙口中的赌约，袁先生算出的卦象，老猴最后的叹息。

路明非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如影随形地追上了他，不因他不戴紧箍而更改，亦不因他回到现实而离去。

那即是“天命”！

路明非从未真正地逃离命运，而此刻魔鬼带着那段回忆找上了他。

他猛地回身，就连地上的青铜路面都被他踩出了深痕。

对面的男孩依旧和上次一模一样，只是这次他神情淡然。

“你到底是谁？”

路明非的表情肃穆，眉头皱起，眉心之间好似有一条怒龙。

“看来哥哥你在走那条路的时候，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啊？

没错，那条路是有人蓄谋已久的精心设计，你只是恰好走了上去而已。

在他们原本的计划里，你会成为新的石猴，意识永远地封存在其中。

可是你最后的选择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所以你最终回到了现实。”

路鸣泽静静的讲述着，路明非在他对面已是听得寒毛乍起。

“可是哥哥，现在你要重走当年的路了。

但是这次，无人能帮你去走，只能由你亲自走完全程。”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哀默，好像带着亘古不变的悲伤。

“重走当年的路？这话是什么意思？”

路明非心神一震，忍不住开口问道。

“有些事情正在发生，你总会接触到的。

过两天你不是要参加校长的下午茶吗？

那可是个极品老头，你不妨去问问他咯。”

路鸣泽没选择回答他，而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挂上了上次见面时那和蔼可亲的笑容。

“这次为了帮助哥哥走完全程，弟弟我这可是准备好了各种礼包。

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啊。

法术暂时有聚形散气，铜头铁臂。

哥哥你想学哪个？”

他打了个响指，广场上就出现两道身影，分别在演示着不同的法术。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这些法术都是路明非西游时学到的，可惜到了现实之后全都无法使用了，路鸣泽又凭什么能用？

“你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不过若是提前告诉了你，未免也太无趣了。

怎么说，要到小店购买礼包吗？”

路鸣泽笑着说，妥妥一副奸商模样。

他的身后真的出现了一家小店，货架上只有两款商品，赫然是那两道法术。

“代价是什么？”

路明非有些意动，如果真按对方所说，显然现实世界里也在发生着什么大事。

这只不过是个幻境，对方显然不肯再透露消息，他拿对方毫无办法，倒不如试试看能不能增强自身。

卡塞尔学院已经证明了龙类在复苏，在这种时刻能多几种手段总是好的。

“好说好说，小店明码标价，只需要你的灵魂就可以兑换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实惠？”

商品的下面出现了标价，“路明非六分之一的灵魂”。

“灵魂？”

“字面意思咯，当你把灵魂全部卖给我的时候，哥哥你就是我的人啦。”

路鸣泽的话语里带着某种奇异的蛊惑，好似魔鬼在引诱着凡人做交易。

“没有法天象地吗？有的话我还能考虑一下。”

路明非失望的摇了摇头。

“这做人啊，不能太贪心，哥哥你面前的这两道法术，别人想学都学不来呢。”

路鸣泽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而语重心长地兜售起了货物来。

“可是就算要出卖灵魂，也得找一个付得起价格的人啊。

看上去你货架上的商品，暂时还买不下我的灵魂。”

路明非耸了耸肩，他对眼前之人仍然保持着警惕。

灵魂这种东西太过玄乎，他基本不可能答应对方，搞不好就中招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有法天象地，倒也不是不能谈。

路鸣泽一咬牙，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颇为肉痛地说：

“既然如此，暂时送你个聚形散气体验版，你马上就用得到了。

用了之后包你爱不释手，回头进店抢购。

这次就不劳烦哥哥你自己走了，弟弟我送你一程。”

他说完后，看向了路明非的身后。

路明非也下意识地转头，却见那悬挂于市的龙头竟是睁开了双眼，向着他射出了怖人的金光。

“呼~，呼~”

路明非猛地从床铺上惊醒，却发现窗外阳光明媚，他一觉已经睡到了大中午。

“师弟你醒啦？我想着你是不是昨天太累了，就没喊你起床。”

芬格尔正在吃着午餐，桌子上正中间摆着一只油光可鉴的烧鸭，旁边还有两份牛排，一些薯条和两瓶香槟。

“师弟这么久没吃饭，想必已经饿坏了。

来来来，跟着师兄一块吃，就当是庆功宴。”

芬格尔会请客？

看来我还没睡醒，再睡会。

路明非又躺了回去，几秒钟后又蹦了起来。

“别吃那么快，给我留条鸭腿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