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难,祸不单行

当我悠悠转醒,只觉口干舌燥,肚子里好似有一团火在燃烧。我费了好大劲,才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光线有些刺眼。

“哇!你总算醒啦!”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女,正一脸欣喜地看着我。她虽身材不高,皮肤也不算白皙,但充满活力,看得我有些恍惚,仿佛置身梦中。

她讲的是缅甸语,我虽不算精通,却也能听懂和说上几句,于是我点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我想喝水!”

“哦……”少女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小桌子上给我端来一碗清水,动作利落地喂我喝下。

我喝完水,感觉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神志也逐渐清晰起来。

我发现自己躺在船舱里的一张小卧榻上,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男士衣服,整个人清爽舒适,身上有些划伤的地方也都涂了药水,显然是有人精心照料过。

“是你……救了我?”我看向面前比我年轻的少女,用蹩脚的缅语问道。

少女露出笑容,点了点头,说道:“是我和我爸、三叔把你救起来的。”

“谢谢你们!”我边说边想下床致谢。

“哎,你先别下床,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少女急忙阻拦道,“你都昏睡整整两天了,肯定饿坏了吧。”

少女说完便走出了船舱。不一会儿,她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这位男子中等身材,方脸浓眉蒜头鼻,双眼锐利,左脸眉心处有一道浅浅的刀疤,面相略显狠厉。

“这是我三叔!”少女向我介绍道。

“您好!感谢您救了我!”我说道,强忍着身上的酸痛向少女的三叔行礼。

少女的三叔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似乎在审视我,没多言语,只是哼了一声:“再过三个时辰就到孟瑙了,到时候你就在那儿下船。”

少女的三叔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少女的表情有些尴尬,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三叔和我爸就是这样,你别介意!哈,我叫赵千雅,你叫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赵千雅的三叔不太欢迎我,想必当时救我也是因为这位少女的缘故。

于是我点点头,诚恳地说道:“赵千雅,谢谢你救了我!我叫玛依洛桑!”

“别客气!”赵千雅说着,将满满一碗稀粥递给我,道,“你趁热吃。”

此时的我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二话不说接过碗就狼吞虎咽起来,一口气吃了三大碗才罢休。害得千雅姑娘来回跑了好几趟,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舔干净碗里最后一粒米,才发觉气氛有些异样,停下动作,扭头一看:只见赵千雅一直在旁边怪怪地看着我,似笑非笑。

我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额,千雅姑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把空碗递给赵千雅。赵千雅接过碗,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出去。

我吃饱喝足后,感觉精气神恢复了七八成。刚想伸个懒腰,突然“嘭”的一声巨响,船体一阵摇晃。我站立不稳,直接撞到了桌子边上,额头顿时乌青一片。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船头那边就喧闹起来,嘈杂不堪,夹杂着怒骂声。

“别啰嗦,停船接受检查!不许乱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尼玛的!停船检查也不用撞过来,看把我们的船都撞坏了!”

我清楚地听到赵千雅三叔的怒吼。

“老三别冲动!”这时又有个男声提醒赵千雅的三叔,想必此人就是赵千雅的父亲了。

“忍他们就是孬种!老大,抄家伙干他们!”赵千雅三叔压着声音说道,语气中满是狠劲。

我爬起来正想出去看个究竟,这时赵千雅慌张地跑了进来,脸色发白,气喘吁吁道:“洛桑你别出去,我们躲在这儿。”

“千雅,外面到底怎么了?”我赶忙问道。

“外面来了一群士兵,不知道要查什么,别多问!我爸让我们躲着别出去。”赵千雅有些紧张地说道。

我一听对方是士兵,心头不由得一紧,暗想:这会不会是李家的追兵?又或者是鲍家的追兵?

正当我心里七上八下时,船头传来越来越激烈的争吵声,随后便是激烈的枪声。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了一跳:妈呀,一言不合就开枪!

赵千雅起初也是脸色一白,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突然抓了抓头发,急忙从刚才我睡的床底拉出一个小木箱,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两把手枪!

眼前的景象又把我吓了一跳,差点骂出声来。

我听说缅甸枪支毒品泛滥,可怎么也没想到清秀的少女赵千雅能随便拿出两把枪。他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赵千雅一边熟练地装弹夹,一边说道:“洛桑,你会用手枪吗?”

“我、我不会……”我连忙摇头。

开玩笑,在夏国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用了。

“就像这样……拉保险,瞄准,扣动扳机……”赵千雅一边说,一边演示,演示完就把枪递了过来。

“你拿着防身!”

我还在发愣,赵千雅就把手枪塞到我手里,我手里顿时多了一把冷冰冰的手枪。

原本我心里发虚,心跳莫名加速,可当我生平第一次摸到枪的那一刻,心情却突然平静下来,很是奇怪,说不出原因。

手中冰凉的铁家伙给我的不是冷冰冰的杀气,反而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我来回摩挲着手枪,不自觉地学着拆弹夹、装弹夹,冰冷的手枪竟被我摸出了热度,让我有些爱不释手。

当赵千雅装好第二把手枪时,她抬头看到我又爱又喜的模样,神情有些变化,欲言又止。

正当我沉浸在第一次摸手枪的喜悦中时,外面的交战已经打得热火朝天,赵千雅的脸上也逐渐露出紧张和担忧。我也被赵千雅的神情感染,整个人变得十分专注,只觉得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突然“砰”的一声,舱门被人狠狠踹开,吓得我们俩一哆嗦,正要胡乱开枪,就听到一声沉喝:

“千雅别开枪!”

来人是一位将近五十岁的汉子,中等身材,脸上布满皱纹,身形健壮,动作敏捷,长相和赵千雅有几分相似。

“阿爸,是你!”赵千雅大喜,跑上前拉住来人问道,“阿爸你没事吧?”

“爸爸暂时没事。对方是鲍家的人,事情紧急,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和你三叔拖住他们,你赶紧跳水逃走,回头我们在孟煞会合!”

赵千雅的父亲说着,不顾赵千雅的儿女情长,拉着她走到船舱的小窗户边。

“阿爸,我走了你和三叔怎么办?”赵千雅说着,眼中泛起泪光,一副欲哭的样子。

“你在这儿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我们,别废话赶紧跳窗!”赵千雅父亲严厉地说道。

说着,他又看向我,盯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沉声道:“小子,你和千雅一起走,在路上好好照顾她,也不枉她救你一命!”

我不傻,而且善于察言观色,连忙点头保证道:“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她的!”

赵千雅父亲不再多说,先后把我和赵千雅从窗户扔了出去,“噗通”两声落入水中。

这个河段的河水湍急,我和赵千雅还没来得及交流,就被水流冲出去好几米远。双方的人正在激烈交火,被船挡住视线,对方一时也没注意到水里的我们。

正当我们远离赵家的船只三四百米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爆炸响起。我慌忙回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热浪扑面而来,吓得我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赵千雅家的船被炸了!

“阿爸,三叔……”赵千雅还没哭出声,紧接着又是一声痛呼,便没有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