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她便已大汗淋漓,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她的衣衫,双腿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苏月婵停下来,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周围的景象像是在旋转。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连走出玉王府都做不到,可她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童毓霖继续错下去呢?
苏月婵试图聚集体内那几乎不存在的力量,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可感受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曾经那澎湃的法力如同流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疲惫不堪、法力尽失的躯壳。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那种感觉就像溺水的人在黑暗的深渊中挣扎,却找不到一丝生机。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混合着汗水一起流下,那是她对命运的无奈和对童毓霖的爱与恨交织而成的苦涩。
小玉看得心疼,咬着下唇沉思良久,而后下定决心似的问道:“月婵姐姐曾在内景中看到的瓶颈,可是九颗黯淡无光的玉石?”
苏月婵像是抓住了什么,嘴唇翕动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不停的点头。
小玉的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月婵姐姐可要想清楚了,找回法力的同时,你便是仙界的嫦娥,苏月婵这身份与你再无干系了。广寒宫那永无尽头的寂寞,已经让你承受太多了。”
“无止境的寂寞又如何?一人的寂寞,怎敌得过对面千里难熬?”苏月婵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强撑着身子起身,将小玉的手紧握住。
小玉真切的感受到苏月婵手上传来的无力,但却是无比的坚定,叫她无法挣脱。
似乎被那股坚持感染到一般,小玉深吸一口气,道:“若能取回曾经后羿射落九日的落日矢,再将其中蕴含的金乌法力炼化,瓶颈或可破除。”
苏月婵微微颔首,双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恰似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转瞬即逝,却璀璨夺目。她心里明白,这条追寻之路布满了荆棘与坎坷,每一步踏错都可能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境。
然而,童毓霖在北境犯下的暴行如同噩梦般萦绕在她心头。
不论是为了童毓霖,还是为了让北境重归安宁,苏月婵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义无反顾的踏上这条充满艰难险阻的征程。
告别小玉后,苏月婵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且虚弱的身躯,缓缓迈出脚步。
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吃力,仿佛她不是行走在平坦的道路上,而是在泥泞中艰难跋涉,每挪动一下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婵终于凭着后羿那处得来的术法引路,走到一处灵玉仙州边缘的小镇。
许是这里靠近仙州的灵脉,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丝丝缕缕的灵气如同轻烟般飘荡在大街小巷。
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修仙者们身着华丽或朴素的道袍,或三两成群的讨论着仙法秘籍,或与摊主为了一件心仪的法器争得面红耳赤。
凡人们则忙碌于各自的生计,街头的小贩们大声吆喝着,展示着自己的商品。
苏月婵如一只孤独的飞鸟,四处寻觅着线索。
摊主们听闻她的询问,停下手中的动作,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摇了摇头后又继续忙碌。
有的则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疲惫与憔悴,但对于她的问题,依然是爱莫能助。
过往的行人脚步匆匆,有的只是匆匆瞥了她一眼,便加快脚步离开。
有的则是耐心听她说完,但结果依旧是令人失望的摇头。
苏月婵走进酒馆,要打探消息这里无疑是好去处。
内里弥漫着酒香和嘈杂的人声。酒客们有的在大声谈笑,讲述着自己的冒险经历。有的则是独自饮酒,眼神中透着一丝落寞。
苏月婵穿梭在酒桌之间,询问着每一个人,但大多数人只是醉眼朦胧的看着她,然后摆摆手,表示从未听闻过落日矢一物。
每一次的询问,每一次的摇头,都如在她心头泼上一桶冷水。
在连续碰壁之后,苏月婵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的脚步变得愈发沉重,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身上。
但一想到北境那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状,童毓霖那被邪恶扭曲的面容,她便咬紧牙关,再次鼓起勇气,继续在这看似希望渺茫的小镇中寻找。
集市上的一位老者,将苏月婵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老者身着破旧的道袍,那道袍仿佛经历了无数的岁月洗礼,布料已经褪色,多处磨损,补丁叠着补丁。
他的眼神却深邃如渊,宛如古老的深潭,平静的表面下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像是能看穿世间万物,洞察人心的每一丝波动。
他在一个角落摆着一个小摊,摊位虽小,却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这些小物件看似普通,却又散发着神秘莫测的气息。
苏月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前去,她微微欠身,向老者行了一礼,礼数周全,尽显尊重。
然后用略带沙哑却又充满渴望的声音,轻声询问老者是否知道落日矢的下落。
老者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炬,那目光落在苏月婵身上,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仔细打量苏月婵一番,从上到下,眼神深邃而锐利,似要将她看穿。
片刻之后,老者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意味,让人捉摸不透。
“落日矢?你一个小姑娘打听这东西做什么?”
苏月婵心说有戏,犹豫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但还是鼓起勇气,将她和童毓霖,以及北境的处境和盘托出。
老者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在听到关键之处时,微微皱眉。
待苏月婵说完,老者轻轻点头,然后伸出干枯如树枝般的手,拿起一个看似普通的石头递给苏月婵。
那石头呈灰褐色,表面有些粗糙,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几处地方微微反光。
老者说道:“这石头可以指引你找到第一支落日矢,但那上古法器是否为你所用,便只有你自己能帮到自己。或许那代价不是你能承受的。”
苏月婵连忙问道:“什么代价?”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那光芒如同狡黠的狐狸,一闪而过。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在这个小镇的西边,有一座古老的宝库,里面藏着许多珍贵的宝物。你要把我需要的那件带出来。”
苏月婵随着老者的指引到此,宝库的大门紧闭,威严而神秘的矗立在那里。大门高大而厚重,是用一种不知名的黑色金属打造而成,金属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和禁制,让人望而生畏。
苏月婵站在大门前,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怦怦”的跳动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苏月婵走上前去,按照老者的指示,缓缓伸出右手,将手放在了大门上。
就在她的手触碰到大门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涌入她的身体。那力量如同千万根钢针,刺痛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痛感不断在她的经脉中穿梭。
这痛觉似乎在探究她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丝情感,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置于放大镜下审视。
苏月婵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世界,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直到苏月婵因为痛苦发出微弱的呻吟,大门伴随着一阵沉闷的轰鸣声缓缓打开。
里面琳琅满目的珠宝、法器堆积如山,璀璨的光芒几乎让苏月婵睁不开眼睛,每一件都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苏月婵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目光扫视着周围的宝物。
各种宝物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将宝库照得如同白昼。
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法器、装在玉瓶中的丹药,蕴含着道韵的古籍无奇不有。
不难看出,每一件都价值连城。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长清宫,怕也没有此等珍藏。
但苏月婵没有丝毫心动,目光坚定的锁定在老者所需要的那颗貌不惊人的夜明珠上,眼神中只有专注。
正当苏月婵拿起夜明珠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小姑娘,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这些宝物吗?只要你带走一两件,你就能恢复法力,甚至变得更加强大。你可以用这些力量去阻止你想阻止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这声音如同远古的低语,充满了诱惑,在苏月婵的脑海中不断回响。
苏月婵心中一颤,扫视着周围的宝物,脑海中闪过童毓霖的面容。
如果有了这些力量,她就能更快地阻止童毓霖,拯救北境的百姓不是吗?
落日矢不过只是其中一个选择罢了,且能否起到功效尚未可知,眼前的功法、丹药却是实打实的。
似乎看见了苏月婵内心的犹豫,那声音再次响起:“随意挑选吧孩子,这宝库许久没人能够开启了。你既然进得来,这些便是你应得的礼物。”
苏月婵双眼渐渐变得痴迷,不由自主的朝其中一本功法伸出手。
“这就对了,我的孩子。长者赐,不敢辞,你做得很好。”
“不!这不对!”快要触及那本古籍时,苏月婵触电般收回手,朝着那不知源头的声音道:“这本就不属于我。”
话音刚落,苏月婵只觉得手上一轻,原本握在手中的夜明珠伴随着一道金光化为虚无。
紧接着,宝库失去了原本的伪装,展现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苏月婵再睁眼时,发觉自己正在一处旧庙之中。除了一支赤金色的箭矢深深插入地面,庙内再无一物。
苏月婵走上前去,颤抖着双手拿起落日矢。当她握住落日矢的那一刻,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从箭身传来,流淌进她的身体。这力量不仅是落日矢本身的力量,更是对她坚守诚实的一种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