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忒没意思了

（爹，看完第一章，求你了！）

奉天市。

夜幕笼罩大地。

猩红的月亮高高挂起。

白天热闹的大街，到了夜晚，空无一人。

居民楼在红光的照耀下，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仿佛售楼处的沙盘模型。

也像是某个存在的玩具。

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里。

电灯在红月之下完全失效。

只能靠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四周。

窗户上贴着厚厚的黑色卡纸，阻挡红月的光芒。

父亲一只手握着菜刀的刀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的吊坠上。

他闭眼祷告。

“伟大的圣灵之神，求你降福于我们，陪伴我们度过红月，愿光荣归于天父，天子……起初如何，今日亦然，直到永远。”

两岁的孩子的好奇心旺盛。

他爬到窗边，撕扯着黑色卡纸。

想看看红月下的城市。

母亲感受到身边的琐碎声音，吓了一跳，赶快拉住孩子的脚，把他拖了回来。

一旁的父亲听到声音，睁眼训斥道。

“你不要命了？不怕邪魔把你抓走吗？”

孩子被母亲拉着一条腿，倒挂着，还以为妈妈和自己玩闹。

结果，听到父亲的训斥。

孩子脸上天真的笑容僵住了。

他遵循本能，小嘴一瘪，开始哇哇大哭。

金豆豆顺着重力落下，一直流到他的额头里。

父亲满脸焦虑，盯着门口，低声骂到。

“别哭了！在哭，就要把祂们引过来了！”

可懵懂的孩子不懂这些，依然肆意的哭嚎。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突出。

“我让你别哭了！”

“他才多大，你骂他有什么用？”

母亲白了男人一眼，把孩子抱起来，尽力安抚着。

“乖宝宝，别怕，别怕，摸摸毛，吓不着。”

孩子的哭声让人烦躁。

父亲一脸不耐，再次说道。

“你快让他别哭了。”

母亲抱着孩子，眉毛一皱，回怼道。

“你不吓唬他，有这些事么？”

在这一刻，男人的怒火也被点燃。

他声音压抑着说道。

“都说了，让你把孩子放婴儿车里，你非让他到处爬，红月来了不知道么？”

“我知道有什么用？小宝就不喜欢在婴儿车里睡觉，和我抱怨他就不哭了？”

二人的吵架声让孩子哭得更加剧烈。

“别哭了！”

男人又一次喊道。

女人呛声。

“你声音比小宝都大！还怪他？”

男人抓狂的说道。

“我只说小宝，没说你？你以前就这样，就昨天晚上，你没换裤子就坐在床上……”

“能不能别提以前了？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总斤斤计较……”

在红月之下，每个人都变得更加暴躁，易怒。

人的那一面逐渐褪去，暴露出兽的本性。

孩子的哭声，父亲压抑的怒吼，母亲的控诉。

三个人的声音融合在一起，仿佛要把房顶掀开。

男人的眼睛猩红，手上的菜刀逐渐握紧。

女人身体前倾，摆出战斗姿态。

这时。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咚。

咚咚。

一长两短。

声音不大。

但仿佛能穿透一切杂音，传到二人的耳中。

父亲愣了一下，火气瞬间全消。

他看向房门，眼神中充满恐惧。

母亲也熄火了，她抱着孩子躲到男人身后。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然后变得更加剧烈。

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刺耳。

“老王……”

母亲害怕的小声说道。

“嘘，别说话。”

男人站了起来，紧紧握住菜刀。

他看向房门。

红月之下，所有人都回到家里。

就算是996的卷王，也停下了工作。

现在敲门的。

是谁？

昏黄的油灯下，能隐约看到，老式的单元门上，挂着一个白色石头。

大拇指甲大小。

上面画着繁复的咒文。

这是圣灵庇护所下发的，阻挡邪灵入侵的庇护石。

能保护他们，免受邪祟的攻击。

此刻。

石头上发出淡淡的白色荧光。

男人谨记着圣灵庇护所的教诲。

红月之时，门外的一切都不要应答。

相信圣灵之神的赐福。

男人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他喃喃道。

“尊敬的圣灵之神，我在此向您祷告，愿您慈悲与力量……”

咚。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男人的祷告。

门上的石头也随之摇摆，光芒时暗时明，像是随时都要熄灭。

男人的声音颤抖着，豆大的汗水沿着额头流下。

但他依然在祷告。

“护佑我度过这艰难时刻，我深知生命的脆弱，请你赐予我勇气……”

咚。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白色圣石继续闪烁，频率越来越快。

男人已经怕到了极致，握着菜刀的手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背后抱着孩子的女人在极度的恐惧中，无声的哭了出来。

她的手摁在孩子的嘴上。

把他的声音憋在肚子里，只能发出嗯嗯的鼻音。

咚。

咚咚。

敲门声第四次响起。

男人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不断抽搐。

表情变得扭曲，癫狂，已然是怕到极限。

冷汗将他的衣衫打湿。

噗嗤。

只听到一个微小的声音。

门口的庇护石上出现几道裂痕，随着一阵爆闪，然后彻底熄灭。

不再发出任何光亮。

男人吓得浑身一颤。

女人看到这一幕，身体无力，跪倒在地上。

手中的孩子也不再哭嚎，没有半点声音。

男人挡在二人前面。

在昏黄的油灯下，菜刀上反射着淡淡的黄光。

他脸色煞白，心中只有绝望。

庇护石已经坏了。

门外的祂，将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

那个邪魔，随时有可能进入房间。

男人依然祈祷着。

但他的声音已经变调。

“神啊，请您聆听我的祷告，让我的家人和孩子都能度过这场灾难，愿您的庇护如同坚固的盾牌……”

他甚至不敢看向门口，只能继续说着祷词。

挡在妻子和孩子前面。

女人怕的浑身发抖，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背对门口。

如果有什么东西从进入房间。

她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孩子。

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

已经睡去。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嫩滑的脸蛋上，仿佛带着几分神性。

咚。

咚咚。

敲门声竟然再次响起。

门外的那个东西，好像知道什么是礼貌。

没有主人的邀请，绝不自己进门。

幻想中的怪物并没有出现。

但空气却愈发粘稠了。

男人感觉呼吸困难。

手上的汗水把菜刀把浸湿，握在手中有种黏腻的感觉。

他依然不敢放松。

听说邪魔喜欢玩弄猎物。

在他们以为危机过去的时候。

突然出现，欣赏他们恐惧的嘴脸。

咚。

咚咚。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比上次间隔的时间少了很多。

门外的存在，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

男人吓的汗毛竖起，冷汗沾湿了衣服。

内心煎熬到了极点。

他恨不得把菜刀扔掉，吊坠也扯下去。

抛弃最后那点希望，去迎接死亡。

他看向窗户，心中出现逃跑的念头。

这是二楼。

摔下去也不会受什么伤。

圣灵庇护所，寒霜区分所，就在小区外不远处。

自己手长脚长，正当壮年，速度很快。

留在这也是死。

逃跑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邪念滋生的瞬间，就再也压不住了。

为什么不试试？

咚。

咚咚。

敲门声变得急促了几分，门外的怪物的耐心仿佛在逐渐消磨。

男人的脚尖朝向窗户。

决定了。

如果敲门声再次响起。

他就直接跳楼！

直奔两个街区之外的圣灵庇护所。

自己留在这也没有用，保护不了他们母女。

倒不如去搬救兵。

而且。

男人回过头。

听说，邪魔们，更喜欢幼小的孩子，和已婚的女人？

她们倒是能为自己争取时间。

一个人活着，总好过三个人都死。

不是我不想保护她们，而是做不到！

他不像圣灵庇护所的人那样强大。

也不像调查局的人。

依靠坚定的意志，和神秘的道具，对抗邪恶。

他只是个普通人。

在红月之下，普通人保护不了任何人。

普通人逃跑有什么错？

男人慢慢说服了自己。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房门之上。

他已经决定了。

敲门声如果再次响起，就直接逃跑！

女人在他背后，抱着孩子。

眼神冷漠的盯着丈夫的脚尖。

时间缓慢的流逝。

一分钟。

五分钟。

敲门声没有再次响起。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男人的脚尖依然对准窗户，时刻准备着。

女人的眼神几次变化，从最初的不解，懊恼，震惊，慢慢释然。

一小时过去了。

门外依然没传来任何声音。

男人看向窗户。

从窗框的缝隙处，没有红光传来。

他谨慎的走到窗边，从小孩子撕开的黑色贴纸缝隙看过去。

红月被云彩遮蔽，世界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

他松了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浑身虚脱。

他回头，对妻子笑着说道。

“媳妇，我们活下来了……”

妻子将他的话语打断。

“我们离婚吧。”

“啊？”

男人，愣住了，他疑惑的问道。

“你发什么疯？”

妻子坐回沙发上，双手抱着孩子，没有说话。

油灯的火苗微微摇曳，让纯净的黑暗中多了几分温暖。

男人看到妻子这幅模样，根本无法理解。

在一旁大呼小叫。

“你到底怎么了？邪魔都跑了，你突然发什么疯？”

女人只是说道。

“你小点声，别吵醒了小宝。万一邪魔再回来，我们都要死。”

这句话一说出口，男人瞬间蔫了，只能低声碎碎念。

“好不容易活下来，你别说那种话。

怎么突然想离婚了，我告诉你，没可能的。”

男人声音发虚，眼神乱飘。

“你难道不在乎小宝儿了吗？他还需要妈妈呢。”

妻子没有回话，抱着孩子轻轻的摇晃着。

她突然想谢谢那个邪魔。

因为祂。

自己看清了丈夫的真实模样。

自从结婚之后，天天吵架。

她好几次动了离婚的念头。

只不过，为了孩子，为了家庭。

最后，她还是选择忍让。

女人的瞳孔倒映着油灯的灯芯。

把孩子抱得更紧了。

这次。

就不忍了吧。

男人坐在一旁，继续碎碎念着，向妻子求情。

只不过。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耐烦。

一天提离婚八百次，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最后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来了？

这次肯定和以往一样，自己随便劝几句，她自己就清醒了。

过了这股劲，日子还得正常过。

他仿佛把自己刚刚如同背叛的那一幕完全忘记。

没有半点忏悔的意思。

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自己只不过是犯了每一个普通人都会犯的错。

换位思考。

如果妻子能跑，难道她不会逃跑吗？

人之常情而已。

只是……

男人看向房门，表情疑惑。

庇护石已经损坏。

邪魔到底为什么没进门呢？

……

陈轩垂头丧气的走出小区。

他回过头，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个世界的人，太没有礼貌了！”

“我都听见你们在吵架，怎么我一来就没声了？”

“就不能收留我一晚？”

他看向头顶的太阳，怒骂道。

“你也是的，怎么是一片红？闹得我连思乡都思不了。”

猩红的月亮仿佛能听到他的声音，周围突然出现一片云彩，将月亮遮住。

它像是陈轩的话语伤了心，躲在云彩后面，不想被他看到。

陈轩蹲在小区门口。

长叹一口气。

这穿越生活。

忒没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