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谈书

“只是,微臣不知,太子为何要加入这两味贵重药材……

原方的效用似乎已经足够,再加入人参和珍珠,如少加,并无明显效用,如多加,不见得更有效用,还会增加不少制药成本。”

康熙同样也不明白,就疑惑的看向胤礽。

“汗阿玛,儿子也是刚想到的,至于这两味药加与不加,并不重要,稍后儿子与汗阿玛细说。”

康熙点头,知道太子此法可能不便与外人知道。

“傅卿,昨日递牌子进来,要觐见太子,可是有要事?”

君王事已经谈完,现在才轮到臣子事。

“回皇上,其实也算不是要事。微臣前日得太子所赏……嗯,‘史记’一本……”

傅为格先说了一句,然后看了看康熙的脸色,发现康熙在平静的喝茶,并未露出疑惑的表情,就放下心来:

“说来惭愧,微臣在国语上不是很精通,起初并未在意,不成想,大略翻看之下,就感觉此书内容甚是神异……

微臣连续研习两日,虽未读透彻,却把微臣经年累积的诸多疑惑,都解答的通透……

甚至微臣此前在武昌任上的几个案子,也可用此书所载方法,翻案或定案……

微臣此生从未见过此类书籍,如此神异之书,微臣居然从未见过,甚至也未听说过……

一时读得兴起,就想着一定要得知撰写此书的作者,或许还有其他的著作……

却忘了皇上和太子的时间金贵,心急之下,就递了牌子进来。微臣莽撞,还请皇上恕罪。”

“无罪,不过是研习学问过于精心而已。傅卿是想得知,宫里还有没有此类书籍?”

康熙早就知道他的反应会如此——傅为格说的,跟尚虞备用处的奏报上写的一样,

“回皇上,是。”

“有。朕这里还有四本类似书籍,都是讲血脉流通,脏器功用和皮肉解剖之书。”

“呱。”

居然还有如此之多!傅为格大力咽了口唾沫,双手用力抓大腿。

“不知,不知微臣可,可否……”

“傅卿若想一观,自无不可。太子给了傅卿一本,那就是允了另外四本。”

傅为格听了大喜,激动之下起身下跪行大礼:

“微臣谢过皇上,微臣谢过太子!”

“傅卿免礼,起喀。傅卿可知,这几本著作,为何不在天下间流通,也不为世人所知?”

傅为格起身再次坐下,依旧是坐了半个屁股。

“微臣大略猜出一些,盖因此类著作所载之法,太过惊世骇俗,与礼法不合……

一旦出世,必遭世人唾弃,士林当中也会口诛笔伐,民间持有此类著作,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傅卿所言,亦是朕所虑。朕初得此类著作,本想推广于天下,可碍于礼制,只好将其束之于高阁……

若不是太子要研习金创科医术,这几本书还要继续蒙尘。”

“皇上所虑极是,微臣这两日研习此书,也是要把门窗关好。家人、下人,太医院属下、学徒都要避开……

敢问皇上,这著书之人是谁?可还健在?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撰写此类书籍,微臣实在佩服之极。”

“此五本著作不是中国之人撰写,而是西洋传教士进贡得来。”

“原是如此,这就说得通了。也只有这些不敬神佛,不拜祖宗的西洋人,才能撰得此类著作。”

傅为格恍然大悟,不住得点头。

康熙却略皱了下眉头,他对西洋传教士的感官还是相对较好的,也反感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味反对西学。

“傅卿对西学也有不屑之感?”

“回皇上,微臣并无不屑。微臣平日里从未接触过西洋传教士,也是平生第一次读到西学之法……

微臣虽也是理学出身,但是在微臣这里,只分‘有用之法’和‘无用之法’……

说出来,就怕污了皇上和太子的耳朵,微臣在南昌任上,多次亲自行那仵作之事,也曾亲手剖过几具尸身……

微臣那里还记过些心得,另外找人做了几把解剖用的道具……

与这西洋之法做过比较,才知西洋人不都是旁人口中得奸邪,务实之人也是有得,微臣自愧不如,远不及也……

看过此书后,才发现微臣见识浅薄,对这脏器、血脉和解剖之法,知之甚少。微臣哪有资格去鄙夷西洋先进之法。”

“傅卿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不过是术业有专攻,傅卿的种痘之术,西洋也是没有的。”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

接下来,康熙就要考虑,是把剩余四本书一并交给傅为格,还是让他看完一本再来取一本。

一并给的话,怕被人全“端了”。每次一本的话,被有心人关注到,也容易泄露。

傅为格也没有好办法,他是真想把书一并抱走,但也怕被人看到,给皇上和太子捅娄子。

正当他进退两难之时,胤礽开口了:

“汗阿玛,儿子想着,不如给傅院使在南薰殿也设一值房?”

就这一句话,上面的问题迎刃而解。

傅为格也很乐意。

不用把书带回家中,在宫中办公还安全。更不用鬼鬼祟祟来回取书,都放在太子的值房就可以,随时过来取。

胤礽还提出,连傅为格的二十名学徒一并拉进宫来,正好霜膏作也要挑人。

并且,要求傅为格选几个,自己认为靠得住的学徒,后面一并教授解剖学,对外宣称教授“刑名仵作”之法即可。

傅为格表示,挑选学徒之事,之前已经在做了,本就是为了教授刑名。

康熙也表示认可,下午即可通知户部,过几日南薰殿收拾完毕,就给傅为格调位置。

官职品级待遇不变,仅换工作场所,也耽误不了傅为格春秋两季种痘。

皆大欢喜,傅为格带着兴奋回去了。

康熙就问起了胤礽,刚才为何要在祛痘霜里加人参和东珠粉。

“回汗阿玛,儿子不过是为这药膏加一噱头,发卖时起个响亮的名头而已……

关于,里面加多少人参和东珠粉,或者干脆不加,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