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为她套上项圈……”

看着躺在担架上不知生死的蜜雪儿,伊兰的心情复杂而纠结。

这时,赫莱尔也弯腰跪坐在蜜雪儿旁边。

她注视着模样凄惨的女孩,语气略带些责怪的说道:“伊兰你也太狠心了,这么可爱的女孩居然下得了手。”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碰见女人就不舍得下手的人吗?”

“昨天的事情你难道忘记了?你对依莉丝不就是这样。”

赫莱尔右手轻轻搭在自己的胸口上,“依莉丝这里的淤青估计三天都好不了。”

伊兰有些不忿,“昨天我那是在完全占据主导优势、又将她控制住的情况下才没有下狠手,所以才会被她的雪子吸引了!”

“是吗……”

赫莱尔也不是很在意伊兰是不是那种人。

她低着头,用手指撑开蜜雪儿的眼皮,对伊兰说道:“她确实没死,人类与血裔的混血,生命力很顽强……怎么样,要不要救她?”

伊兰知道蜜雪儿是人类与血裔的混血。

这里的血裔,与传统语境下所说的吸血鬼不同。

‘血裔’掌握着能从生物血液中汲取灵性的能力,有学者猜测他们很可能是远古时期由人类变异而来的。

因此,比起许多与人类存在生殖隔离的魔族,血裔更像是一种亚人,能够与人类诞下混血。

伊兰还知道,如果把蜜雪儿裹着的黑衣脱下,就能看到她藏在裤子里面长长的、黑黑的……尾巴。

——忠犬系人外loli保镖,还能是贴身的,要救吗?

……

……

事到如今,说起游戏中的人物,伊兰对他们的感情很复杂。

因为他现在就是‘游戏’中的一员。

曾经或许能以俯瞰者的角度看待这些人,但现在的伊兰已经做不到了。

就比如刚才的大皇子威尔弗雷德。

玩游戏的时候,伊兰对他的观感很好。

毕竟他是游戏中最接近‘完人’这个概念的角色。

但现在,伊兰永远也不可能与他交好。

那么眼前的蜜雪儿又如何呢?

伊兰开始分析自己的内心。

……

游戏中,蜜雪儿这个角色出现得不是很早。

背景资料中说,蜜雪儿的母亲生下她后,就把她丢给人类父亲照顾,自己一走了之。

在母国艰难求活了几年后,蜜雪儿的父亲决定前往商业繁荣的赫恩帝国谋生。

但在途中,客船遭遇了海盗。

蜜雪儿的父亲被砍下脑袋,喂了鱼。

那时蜜雪儿6岁。

被掳到海盗据点的蜜雪儿靠卖苦力求活。

直到她7岁那年,大皇子威尔弗雷德将这伙海盗剿灭。

蜜雪儿被大皇子收留,她被当做暗卫开始培养。

直到剧情中期,蜜雪儿被大皇子派到游戏主角身边,为他抵挡帝都反对势力的暗杀。

蜜雪儿从游戏主角那里体会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关心。

随着时间流逝与主角光环的作用,蜜雪儿对游戏主角产生了真正的‘忠心’。

与之相比,大皇子也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好用的手下而已。

在游戏中后期。

主角遭遇了一场极具针对性的暗杀,蜜雪儿舍身救下主角,就此离场。

一开始玩家对这个女角色并未有太大的感触,只觉得‘蜜雪儿’这个名字的谐音很有槽点。

后来游戏出了一个DLC,以蜜雪儿的视角讲述了她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故事。

她的心声、她思考、她的碎碎念、她第一次觉醒的自我、她像小狗一样的惹人怜爱……

在玩家面前一一展现。

于是玩家被征服了,她的人气急剧拔高。

……

伊兰承认,自己也是被征服的玩家之一。

但现在他同样是‘故事中’的一个角色。

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好吧……面对一个半死不活的、真实存在的人,伊兰不会让前世的观感轻易影响自己的判断。

“赫莱尔,我不会做出决定。”

伊兰认真的看着赫莱尔,“救、或者不救,我不做选择,我的决定是,任由她自生自灭……当然,不能还给威尔弗雷德。”

伊兰冰冷无情的话语没让赫莱尔产生丝毫负面情绪。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明明是你把她伤成这样的?”

“我这是反击。”想通之后,伊兰的神态十分豁达,“她向我出手,失败了;我反击,成功了。现在已经两清,我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敌意。”

“但是不是过头了?你知道的吧,这个女孩只是一把没有自我的刀子。”

“所以我现在才没有斩草除根。”伊兰并指点在蜜雪儿的喉咙上,“赫莱尔你知道的,我习惯补刀。对这种生命力顽强的敌人,我的做法一般是切得细碎一些。”

赫莱尔沉默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叹气,“伊兰,你真的是不会怜香惜玉呢……”

“反正我已经做出我的决定,赫莱尔你呢?”伊兰意有所指的说道。

他很清楚,赫莱尔是不会无的放矢的人。

主动提出‘要不要救蜜雪儿’这个问题,必定有赫莱尔的考量。

“我希望伊兰你能救她。”

“……啊?”

伊兰一脸诧异的看着赫莱尔。

要救便救了,为什么非要他来救?

赫莱尔能看出蜜雪儿没死,也必定有救她的方法。

还是说,救蜜雪儿这件事只有伊兰能做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伊兰不解。

赫莱尔站起身,环视来往进出的巡夜人,似是自语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伊兰你最近为什么变得有些着急,但只要你想,我随时能帮你……”

伊兰心头一惊。

赫莱尔看出他的‘着急’并不奇怪,毕竟是同居了这么久的朋友。

赫莱尔甚至能通过伊兰眉毛紧蹙与舒展的程度,来调整自己的手速与咬力的大小。

日积月累的祈祷,让赫莱尔比伊兰更熟悉他自己的身体。

能觉察到伊兰的‘着急’一点也不奇怪。

至于伊兰为什么着急?

那自然是因为那个女人了。

……终焉之魔女。

伊兰默默站在赫莱尔身边,倾听她的独白。

……

“可是我知道伊兰你并不喜欢‘吃软饭’。”

赫莱尔继续自言自语着。

“就像今天,你做得太过头了,甚至当众展现了自己的异常之处,没错吧?”

伊兰无言。

明明赫莱尔当时不在场,她却能仅凭一丝痕迹与伊兰的神态得知答案。

“这样太危险了,你会被更多人注意到。”

赫莱尔看向伊兰的脸,担忧令她好看的眉毛低垂,眉心皱起浅浅的纹。

伊兰抬手轻轻为她抚平,“嗯,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不,下次没有办法的话,你还是会的。”

赫莱尔不信他的承诺,“所以,我要为你找一个保险,让你不用事事都自己做。”

说到这,伊兰忽然明白赫莱尔想要他救下蜜雪儿的原因是什么了。

“这个女孩的内心明明没有任何自我,却存在非凡的求生意志,这就是她至今未死的原因。”

赫莱尔指着蜜雪儿,“但只要给她一个目标、在她心里种下印记,她就会成为你最值得信任的刀,即使让她把自己折断——只要是对你有帮助——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伊兰……”

赫莱尔捧住伊兰的脸,像是将要亲吻的恋人,“为她套上项圈,把这个女孩变成你的奴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