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宗一战,汉军大破黄巾军。
在皇甫嵩的命令下,汉军不收黄巾俘虏,据事后统计,此役斩首三万级,逼得五万人投河而死。
黄巢在拿到张梁的头颅后就开始消极避战。
黄巾军溃败之时,汉军士兵们个个神勇无比,像是感觉不到劳累似得追杀黄巾士卒。
不管对方是跪下投降还是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们都会上去把脑袋割下。
战场厮杀是个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情,冒着被砍死的风险,现在把仗打赢了,他们一个个喜笑颜开。
拿起手上的刀对着黄巾士卒的脖子狠狠剁下,鲜血溅到脸上也毫不在意。
感觉不像是在砍人,而是在劈柴。
意识到汉军没有纳降的意思,黄巾士卒们没有反抗的心气,只好一路狂奔,慌不择路,跑到了河边。
前面是湍流的河水,后面是几万个无情斩首机器,在恐慌的氛围下,数万人抱着侥幸心理投入河中,试图保住一条小命。
但河水和敌人一样无情,五万多人跳进去,连个浪花都没有翻起就被无声吞噬。
当最后一个黄巾士卒跳入河流以后,那些面目狰狞的汉军士卒才渐渐恢复理智。
“走吧,都跳河里去了。”
“几万人,一个都不剩?”
“一个不剩。”
“唉,你说他们往河里去干嘛?浪费那么多首级,我还打算多砍几个呢!”
“还好,我抢到了三个!你抢了几个?”
“就一个。”
“唉,你们都还好,我连一个都没有!不行,我得去河的下游等,看看有没有被冲到岸边的。”
...
黄巢在马上看的时候,刘备也没有上去。
他约束不了那么多士兵,只好一个人暗自叹气。
曹操带着部下回来时正好看到黄巢,这一天中他带兵杀得特别兴奋。
“泰德,你怎么在这里休息啊,不去河边看看?此战蛾贼的主力全军覆没,我看年内就能平叛了。”
黄巢回他道:“作战一天,义从们早已疲惫不堪,就在这里休息休息。”
曹操笑道:“你不说我还没感觉。这一天下来,确实是累了。走!回营喝酒去?”
“今日就不了,张梁的首级还得去交给皇甫将军。”
“好!张梁是三大贼首之一,其首级是要送回洛阳给陛下过目的。此事要紧,你快去吧!”
曹操说完,带着麾下骑兵走了。
义从们和黄巢相处这么久,也明白黄巢心情不好的原因。
无论是在容城还是涿县,只要黄巾贼下跪投降,他们从没有成规模的杀过。
尤其是在容城分田的时候,他们和那些黄巾降卒相处那么久,知道他们就是一些活不下去的可怜人罢了。
以前他们有些人还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农民要造反,看到今天的场景,他们逐渐明白了。
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厮杀是死,投降也是死。
怎么着都没有活路,那不如痛痛快快地。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晚间,黄巢带着高览去把张梁的首级送去给皇甫嵩。
刚刚赢下了至关重要的大战,其心情极好,见到张梁的首级后,对二人大加赞赏,承诺会在战报中表明其功劳。
对于战功的分配黄巢有自己的想法。
这里有个大前提,就是他深切的明白,就算他在黄巾起义平叛过程中立的功劳再大,由于在朝堂里毫无根基,不可能会直接让他去做太守,县令已是极限。
既然这样的话,那他就没有必要把功劳都浪费掉。
张飞斩下程远志的脑袋,高览斩下张梁的脑袋,两人凭借这样的功劳,自己再去找左丰走动走动,多送点钱,看看能不能他们二人也在并州去当个县尉,最好是三个相邻的县。
这件事他已经偷偷告诉了两人,其他人都没有讲。
次日,活人的事情处理完了,皇甫嵩自然不会忘记死人的事情。
张角作为此次蛾贼叛乱的源头,不管他死没死,他的首级都是要送去洛阳,让天子拿去祭拜宗庙。
在无数人的见证下,皇甫嵩带兵找到张角的墓地,先推倒其墓碑,再把坟挖开,让棺椁重见天日。
汉代是一个事死如事生的时代,人死后讲究厚葬,死了以后绝不能被打扰。
皇甫嵩没有从棺盖处开棺,让几个士卒粗暴的用铁锤把棺材板砸碎,取出张角的尸身。
而后命人把张角的尸体砍成碎片,再把首级摘下放入盒子中,与张梁的首级一起送去洛阳。
都是农民起义的领袖,黄巢在一旁看着颇有些气愤。
他在唐末死后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呢?
想必待遇和张角也差不多吧。
毕竟张角只是掀起了一年不到的叛乱,而自己打了几十年,还把唐朝的首都打了下来,当了五年皇帝。
以唐朝天子和公卿大臣对他的痛恨,他死后葬礼是肯定没有的,尸体可能也要千刀万剐,脑袋可能和王莽一样,要被收藏起来。
成王败寇,史书上对自己的记录肯定也是一个人人痛恨的叛贼。
前面想的大差不差吗,但这一点他低估了文人的厉害。
得罪了皇帝,人家最多要你当世的名与命。他大肆屠杀世家,得罪了所有掌握笔杆子的读书人,那人家得让他千秋万代都不得安宁。
他死后,唐末军阀割据,五代十国混战,各种禽兽轮番上场,但只有他成了最遭后人痛恨的食人魔。
广宗一战过后,皇甫嵩继续率军攻打下曲阳,这里是黄巾军最后的一块地方。
张梁被杀,张角被开棺戮尸,三兄弟最后的张宝悲痛欲绝,彻底没了心气。
当邓茂要带人逃到更偏远的山区作战时,他非但不觉得这样会减少守城的实力,反而让所有愿意继续反抗的黄巾军将士都跟着一起走,并且把自己的人公将军印交给了邓茂。
皇甫嵩带大军抵达城下之时,张宝已经心存死志。
他没有让底下的人据城坚守,而是带着亲信发起了送死般的进攻。
“我死了以后,你们就投降吧,那汉家天子已经下过诏,降者可恕。”
张宝的头颅被黄巢拿下,送给了邓仓。
十余万黄巾军民向汉军投降。
在黄巾军放下武器后,皇甫嵩下令汉军将其全部斩杀。
军营中有人劝阻:“将军,这些人既然已经投降,放他们回去种田就是,或者将他们贬为奴隶也可,何必全部杀了呢?”
皇甫嵩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就是要把这些贼人全部斩杀,好让天下人知道,当叛贼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皇甫嵩的强势命令之下,十几万投降的黄巾军民被全部屠杀,他们尸体里流下的鲜血在旁边的溪水中汇聚,把小溪染成了红河。
杀完了以后,为了起到最好的震慑作用,皇甫嵩让人把这十几万人的尸骨做成了一道巨大的京观。
一将功成万骨枯。
皇甫嵩借此功成名就,封万石的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晋封为槐里侯,食邑共八千户!
曹操对其的敬佩无以俱加,此时的他还是热血青年,认为报效国家自当如此。
黄巢虽有心,但无力阻拦,只隔着很远冷冷注视。
义从全体都在,大家都默然不语。
只有邓仓说道:“我怎么感觉皇甫将军杀他们,就和我们去草原上杀胡人一样!”
...
皇甫嵩是东汉将门世家子弟,叔父皇甫规,父亲雁门太守皇甫节。累世贵胄,于他而言,底层黔首与牛马无异。
黄巢心中愤恨,好个皇甫嵩,好个武庙哲人。
待到洛阳菊花绽放之日,定要用你的头颅去祭奠死去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