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盗亦有道

忙活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意识到问题，贴了一张符箓在门板上，总算没被烤熟。

但是魏千秋的半张脸和张济笙的右手心，也变得血肉模糊，皮还粘在门上。

他们又听从玉瓶里倒出几枚丹药，吃了下去，效果却远低于预期。

“要不还是走吧。”

魏千秋又开始劝自己的同伙儿。

“不要！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块秘银通宝，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

魏千秋也没说什么，心里盘算起来。

这一块秘银抵得上自己过去三年的所得了，硬气一把，这白花花的银子是自己的了，够自己潇洒好一阵呢。

“该往哪里花呢，鸿运楼一桌好酒好菜也才10枚赤铜，潇玉阁的头牌一晚也就7枚赤铜，云锦居的道袍只有5……”

“想什么呢？你到底答不答应？”

魏千秋瞥了一眼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应了他：

“我在想怎么花呢！”

自己也猜到这混蛋肯定有什么瞒着，不过还是装傻比较好，这样比较符合外人对自己大大咧咧不注意细节的印象。

魏千秋打头阵，两人继续前进。

他们一路进到各个房间，都只是一些杂物罢了，没有宝贝，也没图纸。

这让张济笙有些泄气，瞅了了一眼正在翻箱倒柜的魏千秋。

早知道这后面都没啥机关，自己干嘛还要给他一块秘银。

“唉唉唉，赶紧找宝贝啊，不管怎么样，你那一块秘银可不能少！”

魏千秋也看到他那副死样子，知道他反悔，不想给了。

“唉，这是什么，像是件灵器。”

魏千秋蹲下身子，一柄巨大的铁饼擦着他的后背过去。

后背吹来的一阵凉风，让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张济笙

张济笙正郁闷，被那块铁饼直接镶进了墙壁中，七窍流血。

他颤颤巍巍从墙壁上下来，勉强躲过铁饼的第二次撞击。

“你再这样，我死了，任务不成，那块秘银你也拿不到！”

魏千秋伸出手，将铁饼硬生生按停了下来。

“那好吧，我们走。”

张济笙蹲下半个身子，拉着他道袍的两个袖子，生怕自己再被什么撞到。

魏千秋觉得有些好笑，刚才还说自己不像个修士，结果自个儿当起了鼠辈。

下次，不找这种人合作了！

这一路的机关都是挺老式的那种，他俩提高警惕之后，也没有再中陷阱。

一路来到了第三层的阁楼的房间里。

试探后，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机关。

“终于到了！”

张济笙拍了拍自己胸口，长吁一口气，从背后走了出来。

不一会儿，脸上便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示意魏千秋从这里离开。

“何人扰我居所？”

两人猛得抬起头，背贴背，打量着四周。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神魂分身！”

两人不约而同喊出了这法术的名字，惊愕地看着前方，一时语塞。

他们有所怀疑。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一些灵器也完全可以做到，并不需要真的有元婴期的修为。

可眼前的神魂逐渐凝炼起来，甚至不泄一丝灵气，圆融饱满，栩栩如生。

周围还环绕着飒飒的灵气，响着毛骨悚然的阴乐，似乎动了怒气。

这并非灵器所能达到。

“前辈，恕晚辈有眼无珠。”

两人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灵气变得紊乱，竟然难以调动。

张济笙更是一丝一毫的灵气都无法运转，直接磕起了头。

“还不快滚！”

张济笙见到事已至此，顾不上魏千秋，直接跑出了房间。

“梆梆！”

陈戊壬从门后面走了出来，将张济笙打晕后，拖到机关中，等着另外一个人。

“我的一块秘银！”

魏千秋也追了出去，似乎中毒不深。

陈戊壬没有来得及把他也留下。

那仙人不过是自己的投影仪投出来的，是一段3D成像的仙侠人物。

其实一路的机关都有毒性，逐渐加深而没有察觉，温水煮青蛙一样。等他们发现，已经扰乱了他们的感知，完全用不了灵气。

他们乱了分寸，只想着逃命，无暇顾及门后的埋伏。

自己捡了个漏。

陈戊壬从张济笙的口袋里掏出一些丹药和符箓，以及那张图纸。

图纸上标注着“元婴修士李乾明洞府设计图”几个大字。

图纸看着挺复杂。

陈戊壬想了想，还是把图纸重新塞回了张济笙的口袋。

“胆儿真肥啊！这就是你俩的目的？要去偷元婴修士的东西？”

张济笙哼唧了两声，还在昏睡中。

吴承德回来之后，看见盗修倒在地上不起来，眼里有些惊讶。

这小子又一次超出自己的预期。

吴承德从陈戊壬口中了解大概情况后，搜起了身，也只找到了那张图纸。

他的面色逐渐有些凝重，意识到这俩人可能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偷元婴修士的东西，他俩绝对是另有所图。

搞不好是其他宗门派来的细作。

“你通知护法堂了吗？”

“我说了，大概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他们就该到了。”

吴承德微微颔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枚丹药，握住嘴，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张济笙就醒了过来。

吴承德不断盘问他。

可不管怎么用刑，他一个字都不肯说，反复强调着“盗亦有道”。

他不能暴露买家的信息。

这让陈戊壬不由得想起了《庄子·外篇·胠箧》中的一段对话：

【跖之徒问于跖曰：“盗亦有道乎？”

跖曰：“何适而无有道邪？……”】

陈戊壬笑曰：“汝乃小道。”

张济笙眉头微皱：“何谓大道？”

“汝依‘盗’为道，当以圣勇义智仁为托，五者不备而能成大盗者，天下未之有也。”

“那何为圣勇义智仁？”

“夫妄意室中之藏，圣也；入先，勇也；出后，义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已。”

张济笙思忖良久，曰：“善！”

吴承德拍手叫好，他也听明白了。

盗修并不是一条遵守偷盗规则的修行法，而是走的和圣人路一样的道路。

“没想到这个小子对于修行的理解居然这么深刻，远非我能及。自己听过的化神修士的讲道，也不及他的理解。”

吴承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看向陈戊壬的眼神多了一丝请指教的意味。

张济笙心中坦然，将实情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