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正和贝尔德分享今日所得之时,一只轻微的扑翅声打破二人的交流,一只学院饲养的信鸽展翅飞来,落在贝尔德宿舍的窗台上。
它的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卷轴筒。
这是外面的人联系学徒的一种方式,上次朱妮正式通过学院的信鸽,传来了见面的消息。
贝尔德好奇地走过来,展开小小纸条,上面写着简短的一行字:“地点异变,速来”
未落署名,但看起来像是朱妮的来信,贝尔德一时间想不到其他什么人会用信鸽来找他。
地点异变,是指的那个【斗笼俱乐部】吗,朱妮发现了什么,觉得有必要通知自己?
看起来很仓促,贝尔德脑海中仿佛见到了朱妮匆匆来到了学院大门,向守卫传递信息,然后立即转身离去、火线观察的镜头画面。
贝尔德心中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预言学派法师的直觉,是十分灵敏的。这点在伊格尼斯导师的笔记中也有相关描述,论述十分高深。
贝尔德不敢忽视,他不能因自己的事连累朋友献身险境。
准备动身,取出之前为遗迹任务准备的小型晶石头灯,以防万一。
临走之前,贝尔德又向威廉确定了一下:“威廉,你确定今天贾德森去过半位面了吗?”
威廉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什么,会让贝尔德临近夜晚匆匆出门,但还是确定回答:“是的,我和佩伦他们都看到了。”
知道确切消息的贝尔德内心不安稍稍褪去,告别威廉,转身出门。
傍晚易逝,天空已经脱下来霞衣,繁星开始点缀深沉的天幕,冷风穿梭在道路上。
贝尔德不知道的是,稍晚一些从半位面归来的学徒,看到了一个极其狼狈的贾德森。
他当时头发像是被火燎了一样,苍白的脸色上有不可掩饰的惶恐,急匆匆朝着学院外面走去。
贝尔德闷头赶路,【弱效行动自如】加持,这个时候不能省。往前没觉得,出了学院大门到达秘法镇的道路如此漫长。
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郁,贝尔德不断猜测【斗笼俱乐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动,才使得朱妮紧急传信。
拐过一处转角,头顶正好是一块微微突出的山石,这是一段比较黑暗的道路。
周边的夜色浓稠,寂静无声,贝尔德打开了头灯。
但往常能照亮大概十尺范围的晶石光芒,现在被拘束到了身前一尺的境地。这一处地方似乎在拒绝着光明与声音。
贝尔德心中的不安化作了实质,一股如芒在背的锥刺感令他发寒,混合着警觉和恐惧。这里被刻画了一处隐踪匿迹的法术结界。
声音和视野都被限制,三枚连续袭来的紫黑色魔法飞弹,在夜色的掩护下,成为了最恐怖的杀手。
贝尔德撤身翻滚,躲掉了第一枚飞弹的攻击。危机感应,再次拯救贝尔德的生命。
飞弹失去目标,与山体碰撞,紫黑色的奥术能量湮灭出了一块巨大的坑洞,炸出的飞石上还有狂舞银蛇一般的闪电束附着。
贝尔德喘息急促,飙升的肾上腺素令他心脏狂跳,仿佛野蛮人的战鼓在胸腔内擂动。
贝尔德认出了这个魔法,当初贾德森在课堂上演示过,技惊四座。
那么说,还会有两枚飞弹,难以抵御的威力!
贝尔德仓促之间,展开了【抵矢护盾】。第二枚带着冷冽寒光的飞弹,以沛然难御的力度,狠狠轰击在护盾上。
防护法术摇摇欲坠,贝尔德精神力如同被铁锤重击,一声闷吭从嘴角传出。
冰凌炸裂在护盾上,突如其来的寒意使得贝尔德呼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
肌肉紧绷,不敢松懈,贝尔德凝心会神,将护盾前推,然后身形连连后退。
残破的护盾完全无法抵抗最后一枚飞弹,所以贝尔德在碰撞的一瞬间,主动引爆。
因为他知道,贾德森的第三枚飞弹,是带着火焰元素的。
主动引爆的护盾就是一根导火索,为的就是将它蕴含的恐怖魔力提前释放出来。
“砰——”
爆炸带来的烟尘,卷起碎石路上的尖砾,四散开来。
这一下引爆自己法术的操作,以及飞弹残余的冲击波,让贝尔德十分难受,脚步不停的连连后撤,嘴角、眼睛、双耳缓缓渗出一丝鲜血。
艰难站定脚步,贝尔德强迫自己忽视身体的异样,开启【灵光真视之眼】。
布满血丝的视野中,终于看清了敌人的身形相貌——两眼通红,面部突兀出现莫名青黑色印记的贾德森,一个完全不同的贾德森。
他此时的眼睛红得格外吓人,瞳孔急剧扩张,仿佛两团燃烧的炭火,映照出内心的狂暴。
贝尔德神情慎重的审视贾德森,这个状态令他想起了当时的汉克。献祭仪式失败的时候,汉克仿佛就经历了这种“恶魔上身”的情形,整个人已经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贾德森视线穿过爆炸的烟尘,瞳孔急剧缩小,视线死死聚焦在了的脸庞上。
两个人直接的对视,使得贝尔德心中不安更加浓郁。
他没想到之前的预感并不是因为朱妮,而是对于自身安全的反应。
贝尔德察觉到了自己上当,那个纸条是贾德森传来的。他肯定是发现了朱妮跟踪调查他,反过来借助这个条件暗算自己。
霎时间,贝尔德明白了来龙去脉。而令他不解的是,贾德森今天明明去探索了半位面,时间上十分紧凑,是什么让他下定杀掉自己的决心?
只要他一动手,这个学院他肯定没办法待下去,运气好点能够远走他乡。运气不好的话,被察觉异常的学院导师直接拿下。
贾德森通红的瞳孔死死盯着贝尔德的眼睛,嘴里缓缓吐出一句话,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嘲讽和恶意。
“再次见面了,你好,我可爱的被标记者。”
这不是贾德森,它已经不是贾德森!
贝尔德心跳如鼓,冷汗沿着额头滑落,无形的压力压迫着呼吸。
敌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的存在比四周昏暗的环境更加深邃、更加恐怖。
贝尔德回想起了,之前森林木屋里的魔法阵,汉克身死之后,自己感受到的一丝不安。当时不知是不是错觉,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声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