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喇嘛献礼

梁州因为海拔和气候的原因,能够种活的农作物本就不多。

喇嘛庙所在的位置荒蛮偏僻,这里的种植环境更是艰难无比。

导致居住于此的喇嘛们,普遍身形消瘦,生活艰辛。

大喇嘛整个背部的皮,被完整地剥离。

露出下面清晰可见的肋骨与肩胛骨,画面令人触目惊心。

多吉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姿态无比虔诚。

他先小心翼翼地将那裁下的皮肤叠放整齐。

然后,将金刚杵轻轻放置在人皮之上。

紧接着,他双手高高捧起这份沉重的“礼物”,

膝盖着地,缓缓挪动至吴殊的身前。

然而,吴殊的目光,却仍定格在大喇嘛那被鲜血浸染的背脊上。

看着鲜红的血液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滴落,汇聚成地面上的一片小小血泊,

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与不安。

吴殊本以为大喇嘛是劝诫自己,远离龙凤胎颅骨和人骨,那一类煞气深重的法器。

然而,大喇嘛的所作所为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甘愿承受如此巨大的风险与痛苦,只为帮助自己降低使用这些法器可能遭遇的反噬。

吴殊迅速将视线从这片血腥的场景中抽离,转而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着白玥的身影。

白玥仿佛感受到了吴殊的呼唤,她立刻心领神会地冲上前去,

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大喇嘛的腕间,开始了仔细的脉象探查。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吴殊,连连点头。

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与安慰,示意吴殊还有救回大喇嘛的希望。

这时,大喇嘛的声音,虚弱地响了起来:

“不、不必劳心了...”

白玥言辞恳切地说道:“上师,我是杏林白家后人!”

“我先施针,为您止血。”

“然后马上急信送至周边的几座药王楼,让他们送上好的药草过来!”

白家以枯骨生肉、触手生春而盛名远播。

正当白玥伸手入怀,准备取出银针时,大喇嘛开口问询道:

“白家?妙手白家?”

白玥连忙点头答应道:“是!我定当全力以赴,您相信我!”

此刻,大喇嘛整个背部都裸露在寒风中,轻微一阵风掠过,都会带来钻心的剧痛。

他强忍痛楚,向白玥问询道:“你是吴殊的什么人?”

白玥本想答妻子,但想到二人虽有夫妻之实,吴殊心中未必喜欢自己。

于是,红着脸答道:“我心悦于他。”

大喇嘛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今夜的梁州,真热闹啊。八大世家,来了三家...”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多助之至,天下顺之。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吴殊...未来可期啊!”

白玥闻言,不禁一愣。

目光迅速转向人群中的殷云路,心中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难道,除了我与殷云路之外,现场还潜藏着其他世家的人吗?”

然而,此刻情势危急,容不得她过多思索。

白玥连忙取出银针,正欲施针时,却忽听大喇嘛开口劝阻:

“白小姐,不必为我劳心。”

“今天一役,对吴殊的身体损耗极大,你须立即探查一番他的状况...”

白玥心中一惊,连忙焦急地起身,快步向吴殊走去。

刚至吴殊身旁,还未及开口,却见他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与此同时,背后出现了几声异响。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几声奇异的声响。

白玥迅速转身,顺着吴殊的视线望去。

只见,原本深深刺入大喇嘛身体的四根金刚杵,

竟被一股无形之力缓缓拔出,再次悬浮于大喇嘛的前后左右。

大喇嘛颤抖着身子,用手肘艰难地支撑着地面,缓缓地在地上盘腿坐定。

他将双手于胸前合十,合上眼眸,念诵起了经文。

随着他的诵经声响起,那四根金刚杵,骤然下落,猛地砸入了地面,宛如牢笼。

紧接着,大喇嘛身上多处燃起熊熊火光。

火势在眨眼间迅速蔓延,却奇迹般地,未能超出那四根金刚杵所圈定的范围。

火焰腾空而起,瞬间将大喇嘛的身影吞噬其中。

目睹此景,二百多名喇嘛纷纷合掌长跪,齐声念诵起往生咒,为这位伟大的喇嘛祈福。

百姓们则哀痛不已,啜泣声此起彼伏。

一直跪在地上的多吉,照着大喇嘛的方式气沉丹天,声音陡然提高,朗声宣示道:

“谓德无不备,称圆;障无不尽,名寂。”

“师父圆寂,乃是归入无漏寂静涅槃界,离生死之苦,全静妙之乐。”

“诸位,不必为此哀伤。”

言罢,多吉再次将手中紧握的两张珍贵人皮与金刚杵高高举起,直至与吴殊的腰部相平。

自幼修行,严格奉持戒律。

多吉的一双手,从未沾染血污。

此刻,大喇嘛人皮上的血,沿着多吉的指缝不断地滑落。

这位年轻的小喇嘛,强忍着失去至亲师父的深切悲痛,声音颤抖却诚挚无比地说道:

“感谢先生今日挺身,为梁州免去一场浩劫。恳请先生收下这份献礼!”

吴殊见状,连忙弯下腰去,双手轻轻搭在多吉的手肘上,试图将他从地上扶起。

然而,多吉却坚定地沉肩坠肘,稳稳地跪在地上。

双眼中充满了恳求与期盼,仿佛生怕一旦起身,吴殊就会更加坚定地拒绝这份厚重的献礼。

“为什么啊...”

吴殊的声音低沉而微弱,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向多吉倾诉内心的疑惑与痛苦,

“上师他...不是一直排斥那些满载煞气的法器吗...””

多吉望着吴殊的眼睛,虔诚地说道:

“天地本宽,而鄙者自隘。”

“上师他内心通透,深知法器本身并无善恶之分,关键在于驾驭它们的人心。

先生您大德高望,虽驾驭万鬼,但发心却是为了拯救黎民。”

吴殊看到多吉满脸期盼的神情,心中实在不忍让他继续跪在地上,更不愿辜负大喇嘛的善意与期望。

于是,他只好弯腰接过了人皮与金刚杵。

然而,他望着手中的人皮,却微微摇了摇头,满心不解地问道:

“明明可以救他的...”

“他为什么要...”

回想起大喇嘛先是剔骨剥皮、后是引火自焚的悲壮一幕,吴殊的话音中充满了心痛与惋惜。

多吉压低声音,沉声解释道:

“先生!如果上师今日因畏惧死亡而无法为众生献身,那么这张人皮又与常人之皮有何异处呢?

唯有上师献祭自身、以生命为代价,这张人皮才被赋予了它真正的意义...”

就在这时,一阵宽阔苍凉的琴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吴殊和白玥同时扫视着人群,却没有寻觅到琴声何起。

白玥小声呢喃道:“他怎么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