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汉中来客

王莽道：“诏令，免去何东一切官职，仅保留爵位！”

朝堂欢声雷动。

厉信侯府。

刘怜脸上的梨涡带着浅笑，眼神却露出一丝担忧，做不做官无所谓，她担心何东自此消沉落寞。

王婕眉头深锁，眼睛睁得溜圆，恼怒道：“父皇何以至此？不就提个建议吗？不行，本宫现在回宫，找他评理！”

她知道何东今天上朝，一早便过来厉信侯府，陪刘怜在府中走动，分享她与何东小时候的趣事，正说得兴高采烈，耿纯过来汇报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何东刚回府，她与刘怜便迎了上去。

何东连忙阻止，笑道：“不用，无官一身轻，以后便可时常陪伴你们。”

“何郎，你真的不在意？本宫明白了，你要做一个纨绔子弟，像以往那般！”

王婕面带狡黠，轻笑道。

在她心中，何东一向对做官兴致不高，只喜欢吃喝玩乐。

若不是气愤他受了委屈，她也不想去找父亲撒野。至于何东当不当官，当什么官，她完全不在乎。

当官有什么好，要去打仗，长期离别，还担心生命安全，就算不外出带兵，也有一大堆公务处理，劳心劳力。

当个逍遥侯爷多好，两人可游山玩水，朝夕相对。

何东笑道：“真不在意。正好，利用这段空闲时间，在府上整理师傅的《行军记事》书稿。”

陈汤的书稿，后面部分字迹潦草，叙述不清，思维跳跃，也许与他年老体衰，精力不支有关。

何东需要时间去慢慢梳理，逐条备注。

王婕注视他良久，见他的确没有不开心，这才放下心来。

刘怜道：“师弟，我帮你整理。”

何东道：“师姐，你对兵法策略并不熟悉。你还没去皇宫吧？让小婕带你去看看。”

刘怜一喜：“妹妹......”

王婕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姐姐，不理他了，本宫带你去寿成室。”

寿成室。

刘怜先让王婕带她去掖庭狱，何东告诉过她，她母亲曹姬死于暴室狱。

她眼含热泪，在暴室狱内轻轻踱步，每迈一小步，仿如重若千钧。

接着，又去了掖庭宫的牛官令舍。

当年，她出生不久，汉成帝刘骜将她与母亲藏在牛官令舍，还派了六位婢女照料。

一切过眼云烟，往事只能回味。

“妹妹，你知道我在哪座宫殿出生吗？”刘怜轻声问。

王婕眨了眨眼，一脸抱歉：“本宫打听不到，时隔多年，当年宫中的老人都找不到。”

“嗯。”

刘怜低下头。

王婕见状，挽住她的手，道：“姐姐，本宫会再找人打听打听。”

刘怜凄然一笑：“算了。”

王婕顿生悲凉，陪她掉了两滴眼泪。

忽然，她大叫起来：“本宫知道找谁问了！”

刘怜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她。

王婕的笑容如玫瑰花般娇艳，带着一丝俏皮，道：“太皇太后，她一定知道。”

刘怜的眼神迅速暗淡下来，迟疑道：“我不想见她。”

她对这个亲奶奶，完全没有感觉，只是听何东说过，她牢牢记得，何东告诫她，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候。

她也不打算相认。

相认又如何？汉朝在她心中，只是一缕青烟，朦胧淡薄，早已随风飘散。

她只想静静守候在何东身边。

王婕拉着她便往长信宫走，边走边说：“姐姐，不要怕，老太太很慈祥和蔼的，而且，本宫就说你是何东的师姐，她绝不会怀疑你身份。”

长信宫。

自从王婕与刘怜进入殿内，太皇太后王政君的目光便没离开过刘怜。

“像，真像。”

王政君尽管面如止水，内心却翻起了波澜，不自觉嘀咕道。

“姑奶奶，像什么？”

王婕嬉笑道。

“没什么，”王政君收回慈祥的目光，“她叫刘怜，何东的师姐？”

“是啊，姐姐一直在延陵长大，跟随何东的师傅学习武艺。姑奶奶，姐姐的剑术很厉害呢，在汉中战场上救过何东。”

“延陵？”

王政君目光一闪，道：“怜儿，班婕妤可好？”

刘怜道：“母亲身体很好。”

王政君身躯一颤，满脸惊诧，随即恢复平静，道：“班婕妤在长信宫照顾本宫多年。她是你母亲？”

刘怜点点头。

王政君道：“小婕，今日过来，又有何事？”

“什么都瞒不过姑奶奶呢！”

王婕将来意说了出来。

王政君喝了一口茶，平复一下内心的激动，故作漫不经心问道：“怜儿，为何要去曹姬住过的宫殿看看？”

何东早已为刘怜想好了理由，她道：“母亲说，她与曹姬是好姊妹，阴阳相隔多年，甚为惦念，特托我过来看看，聊表思念之情。”

王政君点点头：“怜儿，今年多大了，可曾婚配？”

刘怜俏脸上飞起两片红霞，无助地看了王婕一眼。

王婕笑道：“姐姐今年十九岁，未曾婚配，她也喜欢何东，嘻嘻。”

刘怜不知所措，慌忙低下头。

王政君注视了她片刻，略带深意道：“十九年前，曹姬住在未央宫掖庭的太液宫。”

王婕笑道：“我们刚从掖庭过来呢！姑奶奶，我们又去掖庭了。”

王政君淡淡地点点头。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刘怜的背影，变幻不定。

......

厉信侯府。

何东与王婕、刘怜正在后院嬉闹，守卫禀报，说有官员前来拜访。

何东一愣，自他免去官职后，一直门前冷落，从没官员来过。

朝中官员，谁不知道他得罪了丞相和国将，谁敢与他来往？

即便他与睦逮任早有婚约，但睦逮任已十七岁了，两人尚未成婚，谁不会暗暗猜测皇帝的意图？

事情尚不明朗，自然冷眼旁观为上。

何东心里已有推却之意，随口问道：“来者姓甚名谁，什么官职？”

守卫道：“不知。他只说从汉中来，姓祭。”

“祭遵？”

何东吃了一惊，与刘怜交换了眼神。

姓祭的人本来就不多，况且从汉中来，不是祭遵会是谁？

他不是在汉中郡担任郡监的吗？怎会突然出现京城？

难道，汉中发生什么事了？

何东带着王婕刘怜，快步前往厅堂。

进门一看，果然是祭遵！

“祭遵，你什么时候回来京城？”

何东惊喜地笑了笑。

祭遵站了起来，分别与王婕、何东及刘怜打个招呼。

刘怜道：“你怎来京城了？汉中发生什么事？”

祭遵低头喝着茶，一声不吭。

何东向王婕打个眼色，王婕会意，拉着刘怜便往外走。

刘怜不乐意，撅着小嘴。

何东无奈，只得说道：“你们先出去，让我们兄弟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