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守阁。
身着纯白和服的少年静静地跪坐在房间中央,就仿佛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一样。而他的面前正是突然消失的紫发女子和一个衣着巫女服饰的粉发狐耳女子。
“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家伙?”狐耳女子开口问道,一旁的紫发女子吃着人刚买回来的三彩团子点头附和。
雷电国崩轻轻一笑,回道:“宫司大人您莫要调笑小生了,昨日您还予小生一册戏本,教小生好好学习。”
“哦?”狐耳女子貌似来了兴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学习成果吧。”
雷电国崩轻轻点头,取下腰间的折扇缓缓打开,扇面是一团粉毛狐狸,他以扇掩面,一张口就是令人熟悉的语气:“哎呀呀,也不知道是谁因为不能边吃甜点心边看小说,气得内心崩溃,又哭又闹,呜呜呜呜,好可怜呢。”
听着这话,正吃着点心的紫发女子感觉有被冒犯到。而狐耳女子则是乐得合不住嘴,挽住紫发女子的胳膊,说道:“好了,影,咱们就收了这个好大儿吧。有这小家伙陪着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雷电影微微皱眉,疑虑道:“神子,可是我不知——”
“好啦!”八重神子一把抢过雷电影手里的三彩团子,“成天就是吃吃吃,要不是将军不长肉,不然早晚让你喂得连刀都拔不出来!”
一旁的雷电国崩看着这一幕脸上笑意更甚,手中的折扇也挂回腰间。
翌日,沙漠。
“我说,你们两个。”少女回头看着两人一脸醋意,“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身后,派蒙趴在雷大炮肩头,刚好把小小的身体都藏在斗笠下,两人也是这样聊了一路把少女晾在了一边。
“哈?这就吃醋了?”雷大炮一脸嘲讽。
而派蒙则点点手指,不好意思道:“毕竟这里凉快嘛。”
少女翻了个白眼,决定不理这两个。
“大炮,你为什么不敢进旅行者的房子呀?”见少女回过头,派蒙又接着问道,毕竟有床不睡为什么要睡外面?
“你真想知道?”雷大炮扭头问道,看着派蒙真诚的目光,叹口气,道,“这件事不准让第四个人知道。”
“放心,就是十个宝箱也撬不开我的嘴!”派蒙一脸自信地保证道。
见状,雷大炮继续说道:“那天是我在须弥再一次见到她,她邀请我去她家做客,我刚杀完第一百个多托雷心情不错就进去了,我陪她喝了很多后她突然就把我扔到床上。”
听到这儿,派蒙不禁瞪大了双眼,这么刺激的吗?而前面的少女也是身形一顿,不是,另一个时间线的我这么大胆吗?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把给我扒了!这女人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大力气。”雷大炮说着,恶狠狠地盯着少女的背影,一只手已经捂在了脸上。
好像……越来越刺激了……
“你那什么表情?”雷大炮一脸嫌恶地看着派蒙奇怪的表情,“她然后就给我拆了!嘴上说着一会儿给我安回去,结果抱着我的脑袋睡了一天一夜!”
听罢,派蒙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反观前面的少女倒是松了口气,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还真有过把阿帽拆了看看的想法。
“呃——”派蒙挠了挠头,转移话题道:“内个,对了,既然你记忆中的纳塔和现在的不同,那么须弥呢?”
雷大炮这次则是看向了少女,似乎在等着什么。
而少女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脸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派蒙立即飞到少女身边纵使是她也察觉到了来者。
“是圣骸兽!”
“啧,这些虫子怎么还没死绝?”雷大炮厌恶道,抬手制止少女拔剑的动作,“对付这些杂碎没必要脏了你的手。”说着,手中藤蔓刺入沙中,用力一拽,硕大一只紫色蝎子便从沙中被拽出,伴随着四溅的黏稠汁液和一声刺耳的尖啸,紫色蝎子便一动不动没了气息。
“好,好残忍。”派蒙躲到少女身后,被其残忍的手段吓得瑟瑟发抖。
雷大炮压低斗笠,在确认没有敌人后,扭头冲派蒙露出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残忍?你旁边那家伙的手段不见得比我仁慈多少。”
嗯……怎么感觉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不只是大胆一点儿这么简单了?
说完,雷大炮摊摊手走向两人,笑道:“不好意思,好像不小心破坏你在她心里的美好形象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这,就光你刚才那个表情就足够让人晚上做噩梦了好吗?
内心吐槽完,两人的表情才恢复正常。少女手作凉棚望了望开始发力的太阳,又看了眼雷大炮头顶的斗笠,心中玩心大起。
“这太阳可真大呀。要是有个斗笠遮遮阳就好了。”少女漫不经心地说道,眼神不时落到雷大炮的斗笠上。
正当派蒙疑惑时,她震惊地看着雷大炮摘下他那标志性的斗笠递到少女面前。
“唉——?”
少女也是有些惊讶,这还真是意外地有些听话呢。毕竟前不久下雨的那次,阿帽——“想用我的斗笠遮雨?亏你提得出这种要求。”
呃——突然有些不习惯这么听话的阿帽。
少女伸手小心接过斗笠戴在头上,派蒙见状也果断飞到少女肩头趴着。
“对了,大炮你还没开始讲呢。”派蒙提醒大炮道。
“好吧,就满足你的好奇心。”雷大炮双手抱胸,眼中渐渐浮现出回忆之色——
那日,我仍是愚人众第六席——散兵,与估且还能称作同僚的博士来到须弥,至于目的,哼,完成一个关于神明的实验,顺便拿一下神之心。
那家伙以前就是弥须人,索性就让他和那些曾驱逐他的人类谈判。看样子,那些人类还是没变,只要有利可图,他们既可以放弃一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也可以背叛他们本该追随的神明。
依照计划,我会成为新神的容器,当然,这本是那个我应该称为母亲的人创造我的初衷,但她抛弃了我,选择了将我扔到了那秘境之中。
现在,神之心在我手中,只要抹去情感,摒弃一切无关紧要的东西,我就是神!
到那时,我不再是无心的人偶,我将成为万人追随的神,不会有人敢背叛我,也不会有人欺骗我,也不会有人……抛弃我……
计划如期进行,我的身体被接上输送能量的管道,被那个人类研了那么多次,这些我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也不记得过了多久,输入体内的能量中多了些纯净的草元素力。后来我才知道,计划有变,我依然是容器,但多了新的变量,草之神会成为核心,代替我去承载万千的知识。
对我来说这无关紧要,只要能成神谁来作为核心这种事无所谓了。
渐渐的,我发觉了不对,输入我体内的能量被重新抽离,貌似是注入到了那个草之神的体内了。呵?从造神变成改造神了吗?又一次欺骗吗?哼,习惯了,完事之后再找他算账,上次的八十一刀还没有砍完。
“雷电国崩,我没有叫错吧?”
哪儿来的小屁孩?不对,能把声音传到这里的并且知道我那个已经抛弃的名字的,除了那个家伙就只剩下了——
“草之神?”
“猜对啦!”
“你就不怕被那家伙发现吗?”那个疯子可研究过不少魔神级的怪物,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仅仅是通过猜测就给自己改造了,看样子还真让他猜对了,草之神的能力确实对他没用了。
“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两个纸杯中间连一条线,你感受到的草元素力就是那条线。”
“所以,你找我只是想像小孩一样说悄悄话?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兜兜转转的。”
“嗯~~本来想多聊一会儿的,博士的计划你应该知道了,教令院的高层想要的是一个全知全能的神,而博士想要的则是一个凌驾于神明之上的存在。”
“所以呢?本该成为全知之神的存在如孩童一般,被本该追随她的人囚禁,如今可以成为神明之上的存在,我是不是还该恭喜你?”
“不,我想和你打个赌,我赌最后成神的是你。”
“哈?有趣,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我赢了的话,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我凭什么和你赌?”
“就凭你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有趣!好,我陪你赌!”
接下来,在那家伙的的有意纵容下,那个与我有过几面之缘的旅行者成功来到了须弥,在草之神和那群人类的帮助下也是成功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她闯过层层关卡,仅仅用一柄破烂的无锋剑,果然她比我想象得更有意思,要不是这破东西束缚着我,我还真想下去跟她耍耍。
不过,有人出手了。我看着她眼神渐渐迷离,很明显是被拖入了梦境之中了。也就在这时,一股精纯的草元素力源源不断地注入我的体内,不仅如此,外面的装置也被疯狂生长的植被所吞噬。
阵阵掌声传来。这个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给了我不少惊喜,”他走到旅行者身旁,将她转过身去,随即走到大门前,“接下来,就让我送给你一个惊喜吧!”
随着他张开双臂,大门外出现了一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身影,不光是须弥的学者、舞者、佣兵、还有驼兽、蕈兽、圣骸兽,甚至愚人众的士兵,准确说,几乎所有须弥范围内的生灵都在朝这里汇聚,而他们在与植物接触的瞬间就与其融为一体。
“来吧,让我看看你会如何救他们。”博士优雅行礼,拉着藤蔓升到上方的平台。
我能感受到束缚我的装置在下降,现在整个工厂都被植物同化,自然不外乎我身下的大家伙。我被藤蔓带着下降,半张稚嫩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植物吞食着她残破不堪的身体,我注视着那张脸上仅剩的黑洞,她,就是草之神?
那只稚嫩的小手捧着一个被草元素包裹的东西到我面前。
“这是我拜托旅行者从世界树中找到的,你绝不会拒绝的条件。”
我伸出手,在指尖与其相触的刹那,那东西绕过我的手,径直冲入了我的胸口,一时间无数记忆冲入我的脑中,那是我的过去,被背叛的过去,被欺骗的过去——被抛弃的过去……
但我可以看到,巴尔泽布,我的创造者,我的母亲,她决定将我扔到那个秘境时眼中闪过的复杂情感,我可以看到,那个孩子苍白的面庞和满眼的期待,我也可以看到,那个人是如何伪装进入踏鞴砂,那个人是如何挖出丹羽的心脏,那个人又是如何欺骗我让我认为就连丹羽也将我抛弃。
我早该想到的,丹羽那家伙怎么可能会对身边的人动手,那个家伙不会背叛我,他绝不可能抛弃我!
多托雷,多托雷,多托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说了什么我没在意,我只感觉有无尽怒火燃烧着我的理智,那股涌入我体内的草元素力在我体内原本残留的雷元素作用下同样变得失控。
上方植物开启了一条通道,一条直达多托雷面前的通道。我捏着他的脖子,并没有急着扭断它,这样太便宜他了。
但貌似他并不意外我的出现,不,准确说,我的出现才是他想看见的。
“很意外吗?拥有强烈愿望的躯体,失去一切的神格,你和她都是这场实验无可替代的试验品。现在,这场实验已经完美成功了!哈哈哈……对了,现在,她也该醒了。”
我向下望去,只见她的瞳孔渐渐聚焦。
“纳西妲,我们赢……”她一脸惊喜地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眼前的是一株参天巨树,树干上是她在这里认识的人们,熟悉的,陌生的,都在这里,而在上方,一朵巨大的紫红色帕蒂沙兰盛放,花蕊处是与大慈树王一般无二的女性半身,或者说,她就是纳西妲,但她也不再是那个少女所熟悉的纳西妲。
“纳西妲……我们……赢了……”
眼泪从她的眼中流出,那眼中的绝望令我熟悉,百年前,我也是这个眼神,无助,无力,无望。
……
(此处省略若干字,原因可能过不了审,概括为十八酷刑。)
……
“咳咳咳……”尽管此时的多托雷失去四肢,他依然笑得出来,笑得如此恶心。
“多托雷,告诉你的那些切片,我会追杀他们直到永远!”
在解决了他后,当我找到旅行者时,她已经把剑刺入了纳西妲的核心,巨大的树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败着。
“你赢了,布耶尔。”我看着她的眼睛,“我会替你履行你未尽之事。”
我和她将那些被同化的人分离出来,但,除了一张张脸皮剩下的都成了树的养分。她没有流泪,大抵是麻木了吧。
但,我不想让她这样下去,成为第二个我。
温热的液体从脸庞滑落,被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擦去。
雷大炮轻轻拍开少女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嫌弃感,“多事!这具躯体真是麻烦!”
咔嚓!咔嚓!
一旁,派蒙抱着相机一脸幸灾乐祸,“嘻嘻,拍到了不得了的画面呢!”
“你!”雷大炮瞪了一眼派蒙,随后少女一把把斗笠按在大炮头上。
“好啦,别难过了。”少女微笑道,转头拉着派蒙耳语,“照片我看看,嗯——可以挂在影看轻小说又哭又闹的那张旁边。”
“你们!”
少女与派蒙一致回头,吐吐舌尖,“唉嘿!”
雷大炮再也忍不了了,挥手甩出藤蔓想要抢到相机,藤蔓却被数道风刃斩断。
众人一致望去,只见长像一个与雷大炮一般无二的白衣少年踏风立于空中。
“故事讲的不错,但我可不记得巴尔泽布造了其他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