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独孤

夕阳下,古道旁。

一座客栈,三盏淡酒,几许浪客。

这似乎是江湖的常态。

“瞎子,开门,迎客。”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绝美的女人,却看不清她的脸,烟斗吐出的云雾将她笼罩,更显朦胧,迷离。

话音刚落,一个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女人说的瞎子就是他,他果然是个瞎子。

他是瞎子,却不是瘸子。

腿不慢,快步走到门前。

门却比他更快。

“砰!”

门外站着一个人,一柄剑,一匹马。

他们知道他要来,他知道他该来。

那人道:“老板娘,有酒吗?”

女人嫣然一笑,道:“明知故问。”

那人道:“烧酒,三坛,顺便帮我把马喂了。”

说着,尘十三已找到一处角落坐下。

“三坛?出去走了几年,酒量倒是见长。”

女人依旧吞吐着云雾,却能听出声音中有一丝玩笑。

尘十三没有回应女人的玩笑,他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那三坛烧酒很快被端到了他的面前,酒香四溢,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旁边的酒鬼闻到了酒香,眉毛一挑,道:“掌柜的,这酒他能喝得,我们喝不得?”

女人轻微皱眉,道:“你们不配。”

酒鬼们面露不满,但看到那瞎子正缓步靠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交换了下眼神,向尘十三走去。

“听说了吗?号称例无虚发的小班飞刀班离死了,全身没有一处伤口,不知道是谁向武魂殿和两大帝国申请了最高追杀令,势必要找出凶手!”

“呵,班离也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可惜啊。”

尘十三对周围的议论和目光视若无睹,他只是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

酒鬼来到尘十三面前,嘿嘿一笑,道:“这位兄台,独饮无趣,不若我们一起?”

尘十三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冰,淡淡地看了酒鬼一眼,道:“我不喜欢和别人喝酒。”

酒鬼们已经将尘十三围了起来,先前与尘十三搭话那人接着开口道:“我也不喜欢,所以你若识相,就赶紧滚,免得浪费这三坛好酒。”

尘十三依旧面无表情,他已不想杀人,可却偏偏总有人想要送死。

这世间最愚蠢的人,无疑是送死的人。

尘十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酒碗,淡淡说出一个字:“滚。”

酒鬼们面露怒容,他们几人是武魂殿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时受过这种侮辱。

可未等酒鬼们唤出武魂。

瞎子却已经动手了。

他知道,他动手这些酒鬼好歹不会流血。

尘十三动手,可就不好说了。

冬天的血迹,清扫起来,确实颇为麻烦。

瞎子的动作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双手如同穿梭在空气中的幽灵,轻描淡写地将酒鬼们一一制住。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发出一声呼喊。

尘十三忽然笑了,道:“一双错骨手,一把听风刀。”

瞎子摇头,道:“不比你的杀剑。”

说完,瞎子也笑了,女人也笑了。

三人的笑声响彻整个客栈。

尘十三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的目光透过客栈的窗户,望向远方的夕阳,那是一种深沉而又复杂的情感。

“江湖啊,总是这样,有人来,有人走,有人笑,有人哭。”

尘十三轻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瞎子收拾完酒鬼,回到尘十三的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慢慢品尝。

“你的剑,还能不能杀人?”瞎子突然问道。

尘十三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剑柄,剑身并无异常,却已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意。

“它渴望鲜血,渴望杀人,我却不渴望。”尘十三回答。

女人也走了过来,坐在尘十三的另一边,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女人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你这次惹上的麻烦,恐怕不小。”

尘十三微微一笑,似乎并不在意。

他反问道:“麻烦?我这一生,不就是麻烦堆砌而成的吗?我又有哪天真正的活过?”

女人叹了口气,吞吐的烟雾多了起来。

她现在有些烦躁。

瞎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尘十三笑了笑,道:“怎么办?既然他们想要我的命,那我就去拿他们的命。”

夜幕降临,客栈外的风开始变得刺骨。

尘十三站起身,将一枚金魂币放在桌上,这是酒钱,也是他对瞎子和女人的谢意。

“我该走了。”尘十三的声音平静,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瞎子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客栈门口,为尘十三打开了门。

女人也站了起来,她走到尘十三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开门的瞬间。

一条碧绿的小蛇突然钻出!

碧绿的小蛇速度极快,仿佛一道绿色的闪电,直扑尘十三的面门。

尘十三并未出剑,只是双指并拢,迸发出一道剑气。

小蛇空中一滞,已被尘十三抓了七寸。

“小家伙不懂事,还望各位多多见谅。”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已是深夜。

她却依旧戴着斗笠。

那女人道:“不知可否将这小家伙交还与我?”

尘十三道:“可以,但你戴着斗笠,我怕你看不清啊。”

那女人呵呵一笑,伸手摘下来斗笠。

绿发。

竖瞳。

锥子脸。

“我道是谁,原来是独孤家的小丫头,怎么,你也想来凑这个热闹?”女人吐出一口烟雾,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独孤老字号,天下第一毒。

独孤女子捂嘴掩笑,道:“前辈说笑了,有听风刀和烟中仙两位前辈在此,小女子怎敢造次。”

独孤女子的话音刚落,客栈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尘十三一脸淡然,似乎对独孤女子的出现并不意外。

“独孤家的小丫头,既然进了我这客栈,就坐下来喝杯酒吧。”女人淡淡地说道,示意独孤女子坐下。

独孤女子微微一笑,走到桌前坐下,尘十三则将手中的小蛇递给了她

小蛇在独孤女子手中温顺地蜷缩成一团,对她颇为亲近。

“听风刀,烟中仙,两位前辈的大名,小女子如雷贯耳。”独孤女子端起酒杯,向瞎子和女人敬了一杯。

瞎子微微点头,女人则轻轻抿了一口酒,道:“独孤家的小丫头,你深夜来访,恐怕不只是来看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吧。”

独孤女子放下酒杯,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道:“实不相瞒,我来此是为了他。”

独孤女子看向尘十三。

尘十三道:“为了一个死人?”

独孤女子道:“你确信你会死?”

尘十三道:“倒是没见过上了红榜追杀令还能活下来的。”

独孤女子道:“那你最好也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