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哈哈哈哈,痨病鬼,爷爷的倒马毒可还合胃口?”

猴子面色发青,嘴角与胸口毒血直流,他不慎踩到蝎子精打斗时喷吐的毒液,又是一阵剧痛袭遍全身,刚刚压下的毒伤再度复发,他连忙喝了一口琼液驱缓疼痛。

一众围观的黄花观道士欢叫高呼。

猴子盯着猖狂的蝎子精恶狠狠的道:“可敢报上姓名?”

“哼!”蝎子精怒目,“好狂的猴子!也好,让你死的明明白白,爷爷我便是毒敌大王!今日,就拿你回观给真人发落!”

“尾后针!”

毒敌大王再度发难,一甩尾后针钉住猴子感觉钉到了纸片上,风中传来猴子的声音——

“毒敌小儿,爷爷我今日不与你一番计较,明日洗干净头颅等爷爷来取!”

“你——”毒敌大王大怒,对着猴子假身一螯锤了下去,却被莫名反震震的臂膀酸疼,“好一个泼猢狲!爷爷就等你明日上门送死!——孩儿们!”

毒敌大王一声喝,四只小蝎子精遁土而出。

“在!”

“与同道们把守好洞中通道隘口,明日必让这猢狲猴头落地!”

“是!”

大姐远远的躲在一旁,闻得毒敌大王之言,不免脸色难看——谁人给他的胆子敢入主盘丝洞?

五妹更是守不住性子,朝着毒敌大王喝道:“谁人请你入洞驻守了?恬不知耻!”

“五妹!”大姐纵使心中不悦,但也清楚此事若无百目许可,这蝎子精自然不敢如此胆大妄为!所以她还是拉着五妹化风离去。如今,只等母亲拿主意了。

毒敌大王看着化风而去的二女,并未与她们计较,反而怒意消减了几分看向自家的四个儿子,见四子意犹未尽的望着二女离去的方向,心中宽慰但仍板着脸喝道:“看甚?不拿住猴子,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还不快干活!”

“是,父王!”

四只小蝎子精领命离去,毒敌大王揉着刚刚被猴子棍棒敲的剧烈疼痛的身体,咬着牙忍着疼痛连忙遁土离去。

一众黄花观的道士欢呼过后也各自离去。

黑手道人自土中露出个脑袋,嗅了嗅后朝着猴子离去的方向遁土追去。

是夜,盘丝岭后一处洞府中,大姐化形落地,提着一篮酒水吃食,没走几步便喊道:“二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石床上,二姐自盘坐睁眼,松了手诀停了息法,张口便问:“姐姐来啦,那猴子还未拿下?”

大姐自黑暗中莲步而出,将篮子放在石桌上,挑了挑油绿的蕴灯灯芯,那火苗见涨,洞府中由森然的幽绿渐渐变的光亮。

二姐看的眉头一皱:“竟死了如此多妖道?”

大姐闷声点头:“都是猴子杀的。”二姐眉眼低垂,略作思索间,大姐走到床边坐下说道:“无论猴子如何打闹,明日即见分晓。母亲说了,师伯自紫云山出来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怕是此番又吃定猴子了。”

二姐欲言又止,大姐轻握她的手宽慰道:“母亲与我也留了些后手,届时自保应不成问题。”

二姐皱眉小心翼翼的道:“夫人那边可有来信?”

大姐点头:“母亲周元,巫山自然送了贺礼,只不过夫人此番未能到场,怕是琴螂之事尚未结果导致。妹妹且放宽心,你经手生意,自然晓得咱们摆在面儿上的交易。无论是何种结果,夫人看中的,自然是谁更有用。”

二姐有些憔悴的道:“只是苦了四妹......”

大姐轻敲了二姐的额头道:“四妹以己炼琴螂,是母亲示下,二妹你关心则乱,殊不知若无前些时日的修炼,四妹怕早已灰飞烟灭。”

二姐急道:“可琴螂毕竟是阆苑邪物......”

大姐嗤道:“怎的?平时可不见你如此关切四妹,今日竟这般作态?”

“姐姐!”二姐娇嗔,“为何这般数落妹妹?”

“好了好了,不与你说笑。”大姐指着篮子,“这些肉尸是我好不容易躲着道士们搜集而来,你且吃着,但切勿告诉母亲。”

二姐闻言目露精光:“你居然跟在猴子后面捡尸!”言毕,二姐来到石桌前,优雅的捏起一块肉尸抛进口中,“虽然不纯,但于我伤势还算有用。对了,大姐可曾给四妹妹送了?”

大姐好笑道:“未曾,最近师伯严令戒严,我不好频繁下谷。今夜都是借了探视妹妹的光,方能出观走动。”

二姐拾起篮中肉,眼中有犹豫之色:“姐姐,你说,这天命人......是真的么?”

大姐叹了气,摇头道:“据母亲所言,师伯观那猴子其余根器已大成,不似云里雾里难以捉摸,九成应是天命人。可母亲言语中尚存狐疑。”

二姐自嘲道:“我们呐,是被接二连三的天命人骚扰的怕了。不过如此强横的猴子确是头一遭,居然镇的师伯还未收网。”

大姐突然没来由的感慨道:“我倒希望他不是那天命人......”

二姐闻言止住口中咀嚼,惊奇自己竟听懂了大姐的弦外之音。

月将西沉,黄花观山门下,黑手道人在草丛石缝中游走,它巴掌大小的蜈蚣之躯竟然融入了数量庞大的蜈蚣大军中。经紫蛛儿举荐,黑手道人被百目留作蜈蚣伍长,带领数百蜈蚣在山门下巡逻。

黑手道人知那百目魔君看不上自己,但为大哥计,他毫无怨言的做着最苦的差事,且他已探查到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事实——今次的猴子,亦非他要等的天命人。

“大哥料事如神,大局之下,冥冥自有天道。皓力兄前些时日传来消息,他前脚刚回火焰山,后脚就闻得猴子偷了混铁棍和根器。那牛魔并非易与之辈,怕是早早看穿猴子并非天命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离了去。如今我等尚未准备妥当,亦在大哥意料之中。紫仙姑只令我助天命人得那神针,但此天命人非彼天命人,这猴子怕是连紫云山的门槛都摸不到。若是要打入黄花观内部,看来只有借这猴子垫上一脚了!”

笃定诸事后,黑手道人带着众蜈蚣隐入辰间黑暗中去。

红条长虫自林中深叶现身,它吐着信子望向黑手道人隐遁之处,喃喃道:“他终于要出手了么?”

一阵风自绝想崖底飘然而上,落在一处隐秘崖口,阿肆化为本体进入黑暗崖道中。这处本是过绝想崖之密道,如今阿肆却在洞中闻得那隐约的熟悉味道。

“他居然找到了此处密道!”阿肆正猜测是否有大姐助力之时,只听得有蜢虫精声音以及一片“嗡嗡”声传来。

“此处便是通过绝想崖唯一暗道,如今已被那猴子探明,尔等须在此站哨,片刻不得离!”

“是是是!”

闻得此言,阿肆知晓事情尚未发展到不可逆转之地步,她松了口气——也不枉她刚把肉身恢复便急切的冲了回来。

阿肆闻着不太熟悉但朦胧中似乎识得的气息,暗道:“哪里来的新鲜小妖?”待暗道渐渐被点亮,小妖们近在咫尺,瞧见阿肆愣神一瞬,阿肆才惊讶道:“竟是琴螂胚茧!”

“呀!是四奶奶!不识好歹的东西,别冲撞了四奶奶!”

蜢虫精一脚踹在飞在空中的小妖腰腹,那小妖吓得连忙落下匍匐在地。

“小的参见四奶奶!”小妖的身子抖的根筛糠一般。

阿肆化形后皱眉问蜢虫精道:“这是何妖?”

蜢虫精陪笑着恭敬的道:“回四奶奶,这原是崖下二奶奶洞府中养的茧,那日被猴子一棍子捣塌了洞府,抢救之时,提前破茧的蜻蜓妖。”

阿肆不悦道:“这等孱弱,如何敌的过那猴子?”

蜢虫精连忙将钩镰压的更低,连连俯身道:“四奶奶说的对,这等孱弱,定然敌不过猴子。可大奶奶说了,这蜻蜓精可有大用!”

匍匐在地的蜻蜓精听到自己可堪大用,身子瞬间就不抖了。

阿肆略微思索后掠过二妖道:“且按大奶奶吩咐细细排岗,不得有误。”

二妖不敢回身看阿肆离去,只得匍匐在地不断点头称是。

待阿肆走远后,蜢虫精这才心中一凛:“四奶奶不是坠落深渊生死不明么?那我适才......妈呀,撞鬼啦!”